第36章 - 迟来逢冬 - 稚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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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融冬被圈在晏迟的怀里,推搡他不是,僵持也不是,听见假山后OO@@的一阵动静,胸膛止不住一跳,看着晏迟的脸布满了惊慌:“有人。”

“是风吹草动,”晏迟饶是这么说,也放开了她,看向她的马面裙摆上,“方才是踩进泥泞里了?”

“嗯,”沈融冬轻道一声,将自己的脚再缩进去一些,祈望他不要再继续追究,“回去换一双便是。”

“探出脚来,”岂料晏迟蹲下身,从怀里掏出绢帛,低声道,“先擦一擦。”

便是擦一擦,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罢?

沈融冬脸色稍红,又被他不容置喙的语气震慑住,探出脚时,勒在脚踝上的银铃铛在叮铃作响。

晏迟不分心神,手握着绢帛,一点一点擦拭着绣花鞋面上的泥渍,沈融冬目光怔忪,一度不曾转过眼。

他蓦地抬首:“在望什么?”

沈融冬匆匆收回目光,她方才只是在想,他们日后若是再见了面,是在众目睽睽下也好,是在夜深人静时也好,究竟该如何相处?

“端王殿下,”沉思片刻,沈融冬温着语气道,“送给公主画像一事,的确是我找的借口,可是也有其他无法述出口的缘由,希望端王殿下不要再继续深究。”

“是太子想要同公主和亲?”晏迟漫不经心,敛着神色那般发问。

沈融冬彻底怔住,晏迟擦拭完绣花鞋面,将脏了的绢帛细心卷好,藏进自身袖袋里,接着起身问她:“太子的心思写满在面上,他在宴会之初,便频频望向公主,太子妃,你能容忍他如此?”

沈融冬怔着,呐呐道:“端王殿下,还望您不要深究。”

晏迟温文尔雅,桃花眼里浓重,噙上了几分笑:“好。”

沈融冬抿唇,低低问道:“我可怜吗?”

“可怜,”他毫不犹疑,“像个假人。”

从在佛龛后重新望见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活成了假人一般,甚是可怜。

手里拿着绣工精致的并蒂莲荷包,却声称自己是位闺阁小姐,若不是被人给伤透了,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选择自欺欺人?

“太子殿下对沈府设下的圈套,其实是有陛下在背后默许,沈府家大势大,陛下也在深深忌惮,”晏迟轻道,“我之所以会出来寻你,除了想要问清太子妃赠送给公主画像的缘由,还有亦是为了告知你这桩事,你有权知道真相,事后如何看待陛下,那便是你自身的事。”

再自欺欺人,他也管不着。

“端王殿下,”沈融冬踌躇道,“那晚,我们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对吗?”

晏迟恍惚,应她:“嗯。”

“我们也未曾相识,”沈融冬笑道,“还望端王殿下日后见到我同太子殿下前来拜会您时,能如同宴会上一般,装作是无事人。”

晏迟道:“好。”

“避子汤,我已经喝过了,”沈融冬红着脸,轻声道,“望端王殿下放心。”

晏迟隔了须臾未说话,忽而低头,滚动着喉咙:“那日,抱歉。”

沈融冬别开脑袋,道:“我听太子殿下说了,那日阿施送给我的那枚荷包,你找了其他的僧人装作是他送的,为了不让太子殿下怀疑到你我。”

晏迟听着,怎么都有与她共沉沦的嫌疑,不过又细想,确实也是。

他失笑道:“是。”

似乎是成了个只会应声的呆子。

“还有,这枚香囊,”沈融冬迟疑着,将香囊从自己的腰间取下来,“我想,还是还给端王殿下罢,之后销毁最好,免得落人把柄。”

晏迟唇角微勾,那日的事情他身上存着极大的药性,记不大清晰,最深刻的一桩,是彻底醒过来无意识探手往身旁,只余下一片温凉。

寮房里残存着的甜香味愈发淡薄,他的胸膛前,细心被换过一次伤药,包扎的手艺看得出来不好,但是也用了心。

后来又想起,她那一句惊愕不敢相信的话:“我还活着吗?”

这是他唯一记起来的一桩,他当时的意识昏沉,却也能稍微动弹手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来到重九宫宴,看见晏君怀给她簪上茱萸,本想装作未曾看见,始终是忍不住,同他提前出现在宫中那般,一切都乱了套。

眼前人身上的香味一点一滴传递到他的鼻尖,她呼气间,还有酸涩的果酒味道。

晏迟强行忍着,将方才翻涌上来的酒气压下去,他虎口攥着袖口,装作无事人一般:“嗯。”

他接过香囊,又道:“我希望太子妃能看清眼前的局势,在一些事情上有所取舍,知道自身想要的是何种。”

沈融冬看着他离开,消失在浓重的雾色里。

汴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端王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如今回到汴京城内,其实最不欢迎他的,往往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的兄长视他如豺狼虎豹,他的母妃身处的宫殿与冷宫无异,所以在这座汴京城内,其实没有一人真心待他。

她是不是过分了些?

晏迟见到她经过假山,将她拉过去,将她圈禁在怀里,就算嘴上在义正词严,说只是为了问清公主手里的画像,还有告知她陛下那一桩事,可是他为她揉着手腕,以及擦拭她的鞋面时,还有那句好笑又好气的“我也喝醉了?”

都不像是假的。

沈融冬的脸颊止不住发烫,随后试探着摸了摸,想到这是正常。

他们做过一夜的夫妻,总是会不由自主如此罢,这是自身控制不了的事。

她骗他她喝过了避子汤,是希望他放心下来,不要在内心有负担。

明明他是个假僧人,可是他同真正僧人的做派很像,他就该是清心寡欲,高高如同佛祖被供在佛龛里,不该被拉进凡尘间。

沈融冬深一脚浅一脚重新在夜里走着,丝毫不顾自己是否又重新踩到了小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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