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安隅和李仕对视一眼,后者干笑了两声:“没什么,我们听村长说村子里要祭祖,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谢帆了然:“村长答应了吗?去帮忙的话是没有问题,但不能进祠堂,村里有规定。”
李仕忙道:“哎呀当然答应了!我们还能说假的不成?等会儿看看我们能做什么,去体验一下也行,我还没见过呢……”
谢帆点头,嘴角扬起道:“好,你们先吃,吃完我带你们去。”
桥村只有一个老祠堂,矗立在后山之上,经年的风霜没有摧毁它,只是给它添加了一些陈旧斑驳的痕迹。
村民们把祈愿放进这里,逢年过节祠堂都是最热闹的地方。虽然村里人逐渐减少,香火不似往年旺,但祭祖的习俗却一直流传至今。
这里透着一种令人沉重的肃穆感,或许是里面那一排排刻有名字的木牌。
村长告诫过,村外人一定不能进入祠堂,这会对桥村不利。
所以谢帆给两人安排了在祠堂门前扫落叶的活儿,在其他人面前简单做了个介绍,并特意解释了这是村长的意思。
村民们面上虽有些勉强,但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是村长的意思。只要不进入祠堂,不影响祭祖事宜,在外面扫叶子是可以接受的。
扫落叶虽然听起来轻松,但实际却不容易。
祠堂前并没有铺上水泥,都是坑坑洼洼的土地,如果这些坑洼地面里的落叶不清理干净,祠堂的明火被风一吹,这些落叶便会一点就着,所以至少祠堂前这一块地面上,要扫得一片落叶都看不见。
现下除了打扫的,还有一些在挂条帆的村民,条帆上写了一些和汉字很像,却又认不出是什么的字,大概是一些悼念唱词之类的。
安隅和李仕接过谢帆从祠堂里拿出来的扫帚,分开两头真扫起了地。
祠堂前右边有颗粗壮的樟树,周围有许多枯萎的杂草,安隅则在左边,靠近那些挂条帆的村民。
李仕眼珠提溜转,悠哉地不远不近靠向谢帆,最后停在祠堂门前,时不时往里瞥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特别是看见祠堂里那些牌位时。他看了眼安隅,却发现这人正和别人攀扯闲谈!
他面上闪过一丝茫然,明明主意是安隅出的,为什么慌张害怕的却是自己?
树影斑驳,落叶碰撞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安隅看着捏着条帆蹭过来的男人,目光多了一丝疑惑。
来搭话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和村长差不多,但实际年纪应该要更年轻一些,因为常年劳作,皮肤黝黑,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看着这个高大的村外人。
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话:“你哪里人咯?外村的吧?”他说话时习惯的眯眼,加上脸上讨好的笑,显得猥琐又谄媚。
安隅勉强听懂了意思,颔首道:“我是北市人。”
男人面上一喜:“我就知道嘞,哦哟我跟你说,好多年前我们这里也来过一个北市的……”说完又凑近仔细端详起安隅的脸来,顿了顿又道:“你还莫说,我看你有点眼熟嘞!”
说起北市时,男人有些兴奋,语速加快,唾沫飞洒。
安隅手中摆动的扫帚逐渐停下,往后稍稍退了半步:“还挺巧,你是今天第二个说我眼熟的人。”说这话时他咂摸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男人显然没料到,以为他不信:“我不骗人的!我想想……就是和以前来过这里的那个北市人像!”他一边挥动双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或者玩笑,眼睛死死盯着安隅。
安隅与他的目光对上,静默半晌后,露出抹笑来:“哦?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也挺不容易,你说说看,我和那人哪里像?”
“就是像嘛!我看看……眼睛像,还有鼻子也像!你别不信我嘞,长得好的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住的嘛。”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但还是不一样嘞,你是男的,她是女——”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蹿来的黑影,直直扑向正在说话的男人。
安隅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
“啊——!矬子你搞莫子!啊——!莫打了!”
安隅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个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守村人。因为手脚动作没办法完全控制,下手就格外狠,捏紧的拳头一下下砸下去,没几下男人脸上就一圈圈青紫。
周围另外几个在挂条帆的村民见状连忙上手来拉开两人。
可矬子力气大得很,攥住了拳头就不松开,没办法闭合的嘴巴流出唾液,都滴在了男人脸上。
不知是谁喊了声:“船仔!快来,矬子打人啦——!”
祠堂里的谢帆闻声小跑出来,见几个人动作拉扯着矬子,神情滞涩两秒。
两人还在扭打。
“别打了,快松手!”谢帆白皙的手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就按住了矬子高高举起要砸下的拳头,他声音放松下来:“别打了,林叔脸都被打坏了。”
李仕也围了过来,踮脚期刊,一脸莫名的问:“你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安隅摇头:“不知道,这人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正说话呢冲出来就打,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故事呢……”
李仕瞪大眼:“什么故事?你打听到了什么?”
不等安隅回答,被打的叫林叔的男人洗龇牙咧嘴的骂道:“你个疯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该踢死你!你个@#¥……”
最后说的大概是方言里极其难听的辱骂话语,一旁原本劝说的村民一听顿时声音渐小。
林叔捂着脸:“难道不是吗!你去问问看,他突然上来就是几拳,脑子有毛病还活着干什么?趁早死了去……”
谢帆轻拍矬子安抚的手顿了下,转头看向他,眼神无波无澜,却让林叔闭了嘴。
他声音轻柔,却分量不减:“打人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晚些我送点伤药给林叔。”
林叔冷哼了声,却奇怪的没再追究,狼狈地爬起来后朝着矬子啐了口,面带鄙夷的走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散开来,继续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