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赵承曦,你不知道
赵承曦一时不语。
他走上近前取了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在灵前恭恭敬敬行了礼,将香插入香炉内。
期间,桑棠晚一直静静望着他,等他回答。
赵承曦做完一切才转身面向她:“只找到凶器,被丢弃在东郊的枯水窖中。”
赵青拿着那把三棱剑走进来放在桑棠晚跟前,亦走到灵前净手上香。
“是这把剑。”桑棠晚望着眼前那把剑,赤红的眸子泛起浓烈的恨意。
她亲眼看着这把三棱剑刺入娘亲的腹部,殷红的血从血槽中涌出,便是炼成铁水她也认得。
不待赵承曦询问,她便缓缓说起杀人凶手的特征:“他身上有很难闻的气味。像瘫痪在床许久不洁之人身上的臭味。三角眼,眼白多,几乎没有眼睫毛。他背上挨了一扁担,现在应当还留有痕迹。”
她死也不会忘记那双恶毒的眼睛,露出怎样的凶光,又是多么的残忍。
那一扁担,她用尽全力,对方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不会一点伤痕不留。
赵承曦闻言眉心微拧,似乎想到什么。
赵青才插好香,闻言不由道:“主子,该不会是张公公吧?只有那些公公身上会有难言的气味。但是张公公当时在酒楼厢房内,他没有动手的时间,而且据属下所知,他似乎不会武……”
太监因为去势的缘故,被割去了东西不圆满,不太能控制得住小便。他们时常嘀嗒几滴尿液在身上,可不就是桑姑娘所说的难闻的气味吗?
“此番他并非只身一人来铜官。”赵承曦乌浓的眸中露出几许思量。
“那就是他手下当中的一个?”赵青脱口道。
桑棠晚闻言抬步便往外走。
“你去何处?”赵承曦拦住她。
“指认凶手。”
桑棠晚回身直直望着他。
凶手是张公公的手下。她认得那双眼睛,只要将张公公的手下全都过目一遍,她便能指出凶手。
“不必。”赵承曦道:“你好生歇着,我有打算。”
赵青听得干着急,主子怎么这样说?就不能直接告诉桑姑娘,要筹谋好一切,才好将张公公、刘俊才以及郑道生这一众人一网打尽吗?
桑姑娘了解了,自然不会再执意跟着。
桑棠晚站在那处没动,固执地望着他:“我要去。”
她要去指认凶手,她要给娘报仇!
“节哀。”
赵承曦转身往外而行。
显然,他并不打算带她去。
桑棠晚倔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门槛处。
她一定要去。
赵承曦顿住步伐望着她:“我知道你的哀痛,但……”
“你不知道。”桑棠晚轻声打断他的话:“赵承曦,你不知道。你有爹爹有娘亲,我只有娘亲,现在我连娘亲都没有了……”
她赤红的眸底浮起巨大的哀恸,喉咙里堵得发涩,心口像被巨大的石头堵住一般,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痛,痛到她几乎窒息。
她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赵承曦望着外头的星空,深吸一口气淡声道:“倘若我告诉你,幼时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由她加注的呢?”
桑棠晚一时怔住。
一整日没有情绪的乌眸在这一刻起了波澜。
他说由谁加注的?
乐阳长公主?
桑棠晚先是觉得不可能。小时候乐阳长公主对赵承曦多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时在京城,桑家铺子多,所售物件品类自然繁多。每每铺子里来了新货,无论是衣裳、文具又或是用来把玩的小玩意儿,但凡是好的贵的,乐阳长公主总要让桑家单给她留一份,带给赵承曦。
而且无论多么贵的价格,在桑棠晚的记忆里,乐阳长公主从未有舍不得银钱的时候。
而她后来也确实在赵承曦那里见到过那些东西。只不过赵承曦好像并不喜欢,她从未见赵承曦碰过它们。用不了多久那些东西便会不知所踪。
赵承曦说这样疼他的娘亲会那样虐待他?
可虐待他的事又不是驸马做的。
她曾偷偷问过赵承曦,是不是驸马在暗地里对他下黑手,才导致他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因为她曾有一次听见驸马暗地里咬牙切齿地骂赵承曦“野种”。
但赵承曦摇头了。不是驸马虐待他。
桑棠晚小时候曾疑惑,乐阳长公主那么疼爱赵承曦,为什么他被打成那样、被下人欺辱、被关在小黑屋里乐阳长公主都不去救他?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乐阳长公主不知道赵承曦所受的那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