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所谓未来

哎呀，所谓未来

水月在他醒过来的几天后来到了罗德岛，并溜到了他的病房。

“呀，博士，您看上去精神多了，真好，我上次来的时候，您还没醒呢……话说回来，这个能吃吗？”

他指了指博士病房里那棵盆栽上长出的苹果。

“可以，吃吧。”博士倒没把那棵苹果树当回事，事实上那棵苹果盆栽长得硕果累累，果实看上去丰盈又可爱，这几天每个来病房的人都会明里暗里地问一句能不能吃，要不是手上长时间扎着针，博士简直想写块“苹果自取”的牌子挂在那株盆栽上，水月胡乱地蹭了蹭刚摘下来的苹果，然后咔嚓一声咬了下去。

“唔……您真的让我们很担心。”他含混不清地说。

“……抱歉。”

对于这件事，博士确实没什么能辩解的，他醒来的前几天发着高烧，总是睡不着觉，在清醒和混沌的间隙，他一边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情况只能由自己一个人解决，一边又后知后觉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似乎对关心自己的人来说有点过于残忍，他睡不着的时候，罗德岛的不少干员会轮流来陪着他，虽然他们给出的理由大多类似于“今晚实在睡不着又不想打扰室友休息，于是只好到博士您这里来待一待”，但实际情况究竟是什么，博士和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特点，ace陪在他身边的时候，虽然斐迪亚体温偏低，但他感觉暖融融、热乎乎的，仿佛贴着个火炉，这明明是好事，但他闭上眼睛总能看见他被火融化的盾牌，于是只好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ace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不言，只是在黑暗的病房里抓过他的手。

“我听scout说这样能让您舒服点？”他轻轻地问道，“如果这能让您舒服一点的话，您也可以摸摸我。”

要不是手上还有针，博士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脸，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在罗德岛的风评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有点尴尬，心想自己的对外风评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什么摸摸狂魔，但他又很难忍得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眼见未必为实，只有落在手上的触感是真的，斐迪亚半蹲下身子，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他似乎什么都明白。

“别怕，别怕，博士。”他哄孩子般说着。

“没关系的，ace，”他轻声说，“睡吧，我也会去睡觉的。”

ace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他身边的呼吸声逐渐绵长，但他仍然睡不着，只好百无聊赖地想入非非，他想原来没有阿丽娜，整合运动会变成那个样子，不死的黑蛇？乌萨斯的大地意志大约已经随着源石意志的消散而随之消散了，但塔露拉……现在的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他更好奇为什么scout会救阿丽娜，于是他将自己的问题当面提了出来，scout很好抓，他最近有事没事都在往他的病房里跑，偶尔还会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狙击镜，他似乎误解了什么，总觉得博士似乎喜欢这些小玩意——实际上也是喜欢的，但是当时他开口索要，只是想在每一个恍惚的时侯，能碰到点确认真实的凭证。

“scout。”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轻声开口。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博士？”scout问道。

“不……”博士说，“我听说你救了阿丽娜。”

“阿丽娜是谁？”这下轮到scout诧异了。

“唔……那我换种方式说，”博士低声说，“你有没有在极北冰原救过一个白发的埃拉菲亚？”

scout绞尽脑汁，终于在记忆深处扒拉出了一点影子，他迟疑着犹豫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毕竟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为什么会救她呢？”博士问道。

scout吓了一跳，“您不希望我救下她吗？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你做的很好，我很感谢你救下了她，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博士说。

scout是萨卡兹雇佣兵，正常情况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又是个老练的熟手，正常来讲，他不会做无报酬的生意。

scout沉默了很久，他看起来实在想不起来了，他摇了摇头，博士也不强求，对他来说，scout的一念之差将事情推向了一个更好的结局，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原因？其实倒也没那么重要。

scout不回答倒不是因为他彻底忘了，他记忆力其实还不错，在一众佣兵里也算数一数二，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博士开口，他该怎么和博士说呢？啊，您离开罗德岛之后，那天我完成任务后走在雪原上，发现有一伙人在施暴，我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我又忍不住去想，那个女孩看上去毫无战斗力地面对着一群感染者暴徒，那副模样隐约和您上战场指挥的样子重合了，都是一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地面对着一群暴徒，所以我一时兴起，起了恻隐之心？

这话听上去像邀功似的，不妥不妥，scout宁可自己闭紧嘴巴当个哑巴。

scout并不知道自己出于一时恻隐之心射出的几镖在几年之后回旋着锚定了他的另一种命运，博士也不打算和他说，他望着scout，他想人类就是这样啊，碳基生物从来不是什么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程序产物，他们可能会因为一时兴起或者心血来潮去做某件他们根本不应该做的事，正因如此，人类和命运，才都有无数种可能，这么想着，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思绪轻轻飞走，scout听着博士逐渐舒缓的呼吸，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所有声音，这么多天，博士似乎终于摆脱了什么东西的困扰，他能安安静静地睡一觉，简直太好了。

煌在半天之后闯了进来，她刚出完任务回到罗德岛，问了一圈博士在哪，衣服都没换就走进了病房，她虽然一向风风火火，但还是刻意地压住了自己的脚步声，她进了病房，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好像张不开了。

“怎么回事？”她给病房角落里的scout发通讯。

【scout】：logos听说博士睡了，给这个房间暂时下了个静音咒文。

【scout】：他醒过来之后一直在发烧，昨晚刚退，这几天他都没睡，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煌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博士的病床旁边，看了一眼，似乎确认了什么，她又和角落里的scout对了个眼神，而后又悄悄离开了。

【blaze】：我就不打扰了，等博士醒了再叙旧吧，溜啦~

博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scout轻手轻脚地给他压了压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