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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到老

一生到老

季池丘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吸吸鼻子:“好香。”

“我去买。”邵邺蜷起的手握成拳揣回兜里,闻言正跨步走去,季池丘喊住他:“我不想吃,就是感慨一下。”

说完以为不明的补充道:“我觉得一样东西很好,不代表一定要得到它。”

邵邺转头对他留下一个微笑,头也不回的走向烧烤摊。往前拐歪处有长亭,季池丘穿过长亭,从一侧走到湖边的长椅坐下,掠过青龙湖的风很凉爽,有湖水特有的气味儿。

不一会儿邵邺提着一大袋烧烤过来,这个曾经给他带来快乐和痛苦的人在这个自己没来过的城市,夹杂着晚风坐在他旁边。

其实也不算给他带来痛苦,那些都是附着的,他努力想将某人从中间撇开来,但又没办法放下很多东西。

月光很静,湖面涟漪泛着光,身后欢声笑语的划拳声传来,他们就在这,坐了很久。

像两个没有章法的小学生,也像犯了错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早恋中学生,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该怎样挽留。

木椅上闪烁的手机屏幕打破了这份安静,邵邺划过接听,听筒里传来声音:“你在哪?”

“怎么了?”邵邺忐忑的看向季池丘,一边询问着对方。

季池丘低着头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几寸,目光从脚尖看向垂下来飘打在木槛上的柳条,从向湖面看向更远的地方。

听筒那边停顿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俩聊聊。”

“聊什么?”邵毫不犹豫就反问到,丝毫没有要回避季池丘的意思,有些事也确实需要一个开头来解释

邵邺擡手撚起一片落到腿上的柳叶,心平气和地说:“我认为我说的够清楚,和你吵这么多次也够了,你是想聊我心理不健康还是聊我破脾气?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你要大晚上打电话和我说这些那就没必要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进兜里,解释到:“我妈。”

季池丘点点头,猜到了。

邵邺沉思了几秒,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经带了沙哑:“对不起。”

季池丘侧首望他,坦荡的露出一个微笑:“能理解,不怪她。”

高三时两人早恋被教导主任撞破立马就打电话通知家长,季池丘父母当时正在出差路上,接到电话也没犹豫就往回赶,凌晨时分邵邺妈妈已经赶到,碍于太晚就让季池丘先回去,邵邺被母亲带着出来学校。

谁知父母在往回赶的高速上竟然被货车追尾,刚考完试季池丘就接到警局电话,货车司机已经报警自首,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去思考什么车祸什么离开,只是觉得不真实。

浑浑噩噩到教室去收拾东西,班里同学说外面有人找他,当时他还侥幸想是不是父母来接他了,电话一定是诈骗的。

难得松了一丢丢的心走到走廊看见的却是见过一面的邵邺母亲。

宕机的大脑已经不足去思考对方讲了什么,就隐约听到什么兄妹,反正也不是多好听,但是也庆幸自己没往深处去想,只是过后的风雨独留他一人去承受。

那段时间的他已经能麻木到自动屏蔽了一切外界声音,像一叶独自漂泊的小船,总以为地球是圆的总能回到陆地,殊不知稍一起风,就足以将小舟扬翻,甚至激起水花也能将他淹溺。

仿若海水从口鼻灌涌,瞬间的窒息让他忍不住挣扎。

“季池丘,对不起……”邵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喘着起,云淡风轻的笑着垂下头酝酿着。

“我总是自以为是,从不顾及别人,我本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却自私的临阵脱逃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我妈……我代她向你道歉,这些年我们吵了很多次,这不是主要的,我想说的是,如果再有这种事的发生,我一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季池丘靠着长椅的靠背,安静的听着,两人聊了很久,其实大多是邵邺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偏倚在自己肩上。

借着微薄的月光,邵邺认真地看着他,像中学的无数课间一样,他熟睡的时候有点卷翘的睫毛会随着呼吸轻颤。

季池丘没这么变,似乎和上学时候一样,但又哪不一样了。

或许是历经太多的坎坷,已经学着去在独当一面中成长了。

清晨,布谷鸟唤响第一声,季池丘不清醒的偏偏头,反应了很久才坐起来,自己竟然靠在邵邺肩上睡着了。

重力突然消失,邵邺也睁开眼,两人愣神的对望好几秒,随即都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这么感觉像是两个早恋不成熟私奔的中学生?

季池丘揉揉发酸的脖颈,不知道睡了多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到很晚,只记得后来烧烤店也打烊了,这个夜生活总是能维持到天快亮的小城市陷入安静,他们都不知不觉睡着了。

邵邺打着哈欠伸懒腰,他听见季池丘说:“你回去补觉吧,我收拾收拾明天走了。”

邵邺看着他,问:“你怎么老是把分别挂嘴边?”说完不给对方回应,起身拉他:“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带你去吃早饭。”

于是季池丘跟着他,来到他自己的公寓。

城区小区的楼下已经开始摆起早摊,他跟在身后进出电梯,直到坐在对方家客厅沙发上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邵邺走进卧室倒腾半天,拿出一件休闲的t恤和运动裤扔给他,以及t恤下面一条新内裤。

季池丘难为情的看着自己接在手中的衣物,又看神色自若倚靠在门框的邵邺,听见他说:“将就一下。”

卫生间物架上放着新的洗漱用品,季池丘淡定把门关上洗漱洗澡,这时候委婉一下总感觉有些欲迎还拒。

十五分钟后,他扯过架上叠放的一次性毛巾擦干又换上衣服,开门走出来,邵邺正靠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你家怎么这么多一次性洗漱用品?”季池丘问。

邵邺闻言把手机熄屏放的茶几上,笑着问他:“怀疑我经常带人来过夜?”

季池丘微挑眉毛,没接话,邵邺站起来,自问自答地说:“没带人回来,有时候要出去收花,都是我亲自去挑,有时候一去好几天,本地没有的还得去外地,随时备着方便一点。”

季池丘点点头,疑惑的问:“你开花店?”

那你昨天那束花还包这么丑?

这句话他没说,但邵邺似乎听见他心声般,说:“准备得比较仓促,发信息你又不回,还怕你跑了,随便包好就去一中门口蹲你了,结果你又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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