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和好
床头的电话震个不停,季池丘有些烦躁的摸过来点了接听:“谁?”
对方轻笑了一声,低沉温柔的声音透过听筒问他:“还没起呢?”
季池丘一听声音立马就清醒,室友都放假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宿舍。
掀开帘子眯着眼望阳台落地窗外面,太阳光从底下折射进来,手机上显示时间13:52。
“怎么了?”他揉了揉眉心,昨晚赶一组比赛的策划案比较晚,一不小心睡到现在。
他没想到邵邺会给他打电话,从贵州回来之后两人都闭口不谈往事,邵邺也不再会黏着他发信息,而是会把各大小节日祝福定时发送,除此之外不会说别的什么。
邵邺朋友圈也停止了各种非主流文案,最新一条定格在几个月前发了三张图片,分别是那一捧耀眼夺目的紫罗兰玫瑰、从二人指缝间倾泻出的夕阳以及在农庄饭桌上的菜,而那一张摆满黔菜的木桌对面能显眼的看到一双灰色运动裤的腿和半截白t的腰身。
配文是:年少的欢喜延续至今我也依然只是爱你。
邵邺那张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头像也换成了二人手对着夕阳的照片,一对素圈男戒套在两人手上。
像是默许,季池丘没有去追问两人现在这种奇怪的关系算什么,邵邺也不会主动去开口。
季池丘下床去拉开窗帘,刺眼的光晃得他擡手去挡。
“你十一没和同窗研友们出去玩么?”邵邺问他,电话里很安静。
季池丘说:“没,有对象的找对象去了,没对象的回家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对象?”邵邺问他。
拉开窗帘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季池丘打个哈欠:“没对象。”
邵邺轻笑,季池丘开着免提去柜子里找衣服开着免提,这声笑响彻在整个房间。
遇于是他听见邵邺说:“没对象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一起过个中秋呢?”
“什么?”
“我在你学校门口,南门。”
季池丘拿起衣服的手顿在半空,虽然已经过了冲动的少年期,但他此刻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说什么?”
“一个小时给你换衣服洗漱够么?一会儿见。”
季池丘大脑发懵,心跳得很快,他快速洗了澡套上衣服去吹头发,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又涌上来,每次这种感觉都是因为邵邺。
因为失去过,所以每次失而复得他都在恍惚,庆幸自己运气足够好,一切都不算晚。
他用了半小时收拾好自己,换上鞋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跑,着急忙慌间差点碰倒了桌上的摆件。
那是一副由干花制成的相框,透明的玻璃框里是一束精心摆放的紫罗兰玫瑰,花间有绿铃草和圆叶尤加利点缀,最低下的右下角,安静的摆放着一朵栀子花,还有一些粉色的玫瑰花瓣。
每一朵干花的颜色都保存得很好,相框里栀子花下方用绿色的油彩笔写着:2017.07.06。
那是他从贵州回到扬州的那天。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他顾不上这么多,一路跑到门口。
邵邺身着一件黑色风衣,衬得让高贵挺拔,白色的衬衫给他锐利的气质削弱了几分,手里依旧捧着一束花。不像在酒店前的告别那次一身正装,但季池丘却觉得十分正式,已经能感觉到对方的用心与隆重。
扬州的十月初已经起了秋风,他穿着一件军绿色冲锋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向上扬起,两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走进,他听见邵邺说好久不见,然后把手中的花递给他。
裸粉色的卡布奇诺玫瑰间点缀着黄栌和圆叶尤加利,复古牛皮纸上是用小楷写着的古诗,没来得及去细看,露出尖角的纸上的“我见众生”四个字尤为显眼。
邵邺站在他对面,两人离得很近,邵邺的视线从花移季池丘的身上,从衣服到肩膀、下巴、嘴唇,最后两人对视。
他说:“我这人一直都挺虎的,但是现在已经稍微沉着了不少,过去到现在,这么多年,我只爱你——只爱季池丘。”
邵邺说只爱他,只爱季池丘。
“所以,季池丘,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本以为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可是我们又遇见了,上天都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作好了一辈子不见面的准备,甚至想着以后的每年都只在5月17时候爱你,其他的日子都用来慢慢思念。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坦露心扉的日子,我相信你也没有忘,不然我们不会在那天重逢——我们从来都忘过对方。”
季池丘愣怔地看着他,喉咙动了动却说不上一句话。脚底轻飘飘的没有实感,总感觉下一秒就能飘到空中。
年少时的遗憾在此刻得以圆满,原以为再也不能见面的两人却因忘不掉的旧情再次重逢这是天意,也是命中注定。
邵邺还是看着他:“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及,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这是我在单方面追你,是我向你求和。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地爱你。你依然可以拒绝,但是我更希望你能答应,给我一个能弥补和爱你的机会。”
“高三的事我后来才听说,我不知道我妈私下找过你,她说话可能比较难听或者极端,因为这事儿后来我们吵过很多次,也进行了很多次思想交流,她释然了,这次我过来她托我给你道个歉。但是我想说她反不反对是她的事,她接不接受都没关系,主导权在你手中。你要是能接受道歉过年我们回贵州吃团圆饭,你要是不接受我们就在扬州,或者其他地方,南京、三亚、武汉、北京……哪都可以,是和你就可以。”
邵邺语气轻缓的说着,却又每句话都仿佛千金重,压在心头肉上,酸胀难挨。
一股酸涩涌上鼻尖和眼眶,季池丘仰头用指腹擦过,太阳好像比刚刚更烈了,晃得他睁不开眼,于是又把头埋下去。
各种难言情堵在心头,千言万语涌上喉咙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是带着颤音的嗯了一声。
等到情绪退下部分,他才再次看向邵邺时,此时眼尾已经染上一抹绯红,眼里氤氲着未干的水汽,他伸手接过花,有些不好意思,放假学校学生不是很多,但保安室的叔不知道看没看见。
季池丘在这一刻很想抱住他,但是大庭广众又觉得不太好,便呆呆地问:“想去哪玩?”
“你是东道主,你来定。”
季池丘平时不爱动,只是本科时候偶尔会和室友出去走走,现在邵邺突然出现,他真不知道带去哪玩。
于是他问邵邺:“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