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谁都不会永远停留在记忆里
小攀对顾漠深做了什么，整个过程，苏眠都没有看到，只是闻到一股腥甜的气息，后来她终于恢复一丝力气，把小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强行拿开。
小攀的另一只手掌心里，隐约可见一团黑色的云团，像是一团雾，在他掌心里跳跃着，似是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灵宝儿！”
苏眠看着那个如云似雾的东西，一双星眸瞪的大大的。
“它就是灵宝儿对不对？”
她想要起身，可是小攀那一手刀的余劲还在，她浑身软绵绵的竟站不起来。
小攀转眸，看着她。为了控制那个云团，他浑身仍处于紧绷状态，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一跳一跳的。
见他一副随时都要垮掉的样子，苏眠又着急起来：“快点，让它依附于我的体内。”
“你确定？”小攀声音低沉，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苏眠点头：“没错，之前我和宋子鱼说好的。小攀，不要犹豫，小心它会伤人！”
见他仍托着那个云团不动，苏眠又焦急的说：“你放心，灵宝儿很喜欢我。我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和谐。小攀，你不要愣着了，快啊！”
不远处，宋子鱼焦急的拍着窗子玻璃，他们已经破开了第一道门，想不到里面还有一道，宋子鱼拿起一块石头砸在玻璃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小攀和苏眠俱是一惊，就连小攀手心里的云团都跟着急剧的一跳，似乎想趁机挣脱小攀的束缚。
宋子鱼手伸进来，要打开窗子里的插销，她的手划出了血，急的向小攀大喊：“小攀，快点按照苏眠的要求做！错过了时机，就来不及了！”
苏眠也期待又焦灼的看着他，小攀终于有所动作，他张开的五指突然并拢，不是将那抹黑色的云团堆向苏眠，而是将它狠狠的捏碎在掌心里。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甜腥味，还有很诡异的吱吱声，苏眠和宋子鱼眼睁睁看着那抹云团在小攀的手里，化成一缕缕的气息，狰狞着，咆哮着，像一条又一条的小黑龙一样，报复似的从他的五指缝中溢出，然后齐齐攻向他的身体。
小攀难以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整个人像遭受了重击，赫然朝后倒去，身体撞在墙壁上，竟将墙壁撞了个大洞，人径直飞出去。
宋子鱼吓傻了，苏眠也惊的全身都是冷汗，只听到宋子鱼叫着小攀的名字，冲了出去。
小攀倒在院子里那颗古槐树下，靠着树干，黑红色的血不住的从他唇角涌出。
身体像抽筋似的拧成一团，五脏六腑像要炸开了一样，他捂着胸口，不住的扭曲，吐血，眼前一片空白，就像阳光刺穿了他的眼睛。
他在那一片白茫茫中，恍惚看到了许多东西。
“姐姐，救我……”
如炼狱一样的蛊炉里，他因为承受不住痛苦，绝望的哀求着外面一身淡雅打扮，摆弄着铃铛的少女。
他一直叫着姐姐，不知求了多少声，终于，一张明艳的脸从蛊炉的上面好奇的看下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姐姐，小姐姐不止美丽，还很善良。
她把遍体鳞伤的他放了出来，看着他化成一条小蛇，把他藏在自己的怀抱里，还喂他好喝的蜂蜜……
那个叫李秋霜的老太婆为了逼她把他交出来，狠狠的毒打她，把她折磨的奄奄一息，那时的他，躲在房顶逼仄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脏不住的蜷缩。
终于忍不住跳下来，跟李秋霜扭打在一起，结果是他重伤，受到诅咒，会忘记一切，再也变不成人形。但是他很快乐，因为他和小姐姐一起逃了出来。
小姐姐带着它，到处招摇撞骗，混吃混喝，赚的盆满钵满，把那些大户忽悠的一愣一愣，顺便养好了它的伤，那真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天是蓝的，风是轻的，空气是香的。
要说唯一的不幸，大概是它已经不记得她……
小攀被这突然如洪水一样冲出来的记忆，打击的目眦俱裂。
身体的痛苦好像远没有那些记忆的冲击来的更让他措手不及。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小攀，小攀！”
他于虚无中又感受到了那令他愉悦又温暖的怀抱，突然，心变得很安定。
小攀笑了下，染血的手伸出去，碰了碰那张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原来漂亮小姐姐的结局，是会变成美艳逼人的御姐。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只是他太笨，忘记了人和这身后的大树一样，春有春的盎然，夏有夏的繁茂，秋有秋的丰盈，冬有冬的静谧……一年四季，岁月轮回，谁都不会永远停留在记忆里。
“姐姐……”用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呼唤，他看到，宋子鱼的嘴唇在颤抖，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一颗，两颗，三颗……
她突然用力的抱住他，直到他浑身脱力，在她怀里越缩越小，重新变回一条蛇。
它虚弱的任她抱着，一动不动，那双红色的眼睛却围着她，滴溜溜的乱转，间或伸出舌头，在她手背上轻轻的舔一下。
怎么办？他的小姐姐哭的好凶，可是他却没办法出声哄她。
苏眠终于从那片倒掉的废墟里，咳嗽着钻出来，她的身边跟着易修杰，半边身子麻酥酥的，不得不借助着易修杰这个人形拐棍才能走到宋子鱼面前。
她怀里抱着小攀，哭的眼睛通红，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攀它……”
苏眠只觉得刚才那一幕十分可怖，却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攀为什么会变回蛇，他还能变回来吗？
可她从来没见宋子鱼这么难受过，她是个会忽悠人的神婆，平时怼起人来，嘴上毫不留情，可现在她却像遭受了莫大的打击，连苏眠站在那里，一时无措的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终于，宋子鱼抬起头来，怀里那条蛇仍然很虚弱，平时那么调皮，此刻缩在那里，动也不想动。
她站起来，看向面色苍白的苏眠。
“对不起……我没想伤到小攀。”苏眠觉得她的道歉很干涩，一点营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