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千里除了她,不会再有了。…… - 忍冬逢春时 - 青青柠糯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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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千里除了她,不会再有了。……

失之千里除了她,不会再有了。……

他停了脚步,却没有说话,更没有转身看她。只是笔直地站在那,站在与她相隔数尺的阴影里。

似是叹了叹,又或许只是容栀的错觉,剑弩明明对准了他,只待她一声令下,他就会一箭穿心而亡。

他却不慌不忙,泰然自若地等着她,甚至还透出些散漫的姿态。

沉默,长久的沉默。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而后是弓箭蓄势待发,拉至极致时,皮革撕拉的声响。

藏匿在暗处的弓箭手额头汗滴不断,实在是心理压力太大。到底是射还是不射,箭在弦上,他只要一松手,逐月郎君可就要殒命于此了。

容栀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话虽绝情,却惹得谢沉舟无端轻笑了一声,“阿月,你我都心知肚明。”

从方才踏进小院,他就知晓这里不止有他们二人。还有容栀为自己特意准备的弓箭手。

收拾一个弓箭手,呵。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是容栀太看轻了他,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他笃定地笑了笑,嗓音温润如初:“你不会杀我的。”

那语气里是满是自信,还有对她下一步动作的十拿九稳。容栀气极反笑,肩膀也被震得微微颤抖。

肩上素色罩衫还是滑了下去,撚落在潮湿的地上,脏污不堪。

他们一起共度过许多良夜。破庙互相试探那夜,广济寺彼此交心那夜,居庸关心意相通那夜……

而今又是一个良夜。却只有今夜下了绵绵的雨,是温润又克制的,她却觉得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她嗓音轻的几乎要听不见:“我自以为看懂过你,谢沉舟。”

她错了,她从未看清过他的心。他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谢沉舟,更不是她的门客逐月。

他是本该死去的先皇长孙,商醉。

镇南侯府几十口人,沂州几十万人,甚至于清河郡的无辜百姓,都会因为他的一己私欲,陷入无尽的水深火热之中。

藏匿先皇长孙……好大的罪名。

不过须臾,容栀眼眸里已恢复冷静清明,哪还有半分对他的不甘和沉溺。

她强迫自己死死睁着眼,不允许有丝毫的心软:“放箭!”她要亲眼看着他死去,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利箭破空而出,划破压抑的天幕,旋转着就朝谢沉舟心口而去。

谢沉舟不躲也不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唇角甚至还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容栀只觉白刃也划过了她的眼,让她胸口闷疼,险些喘不过气来。

眼见只差毫厘之时,预料中的倒地却未上演,从房檐上跳下来一抹黑影,而后是有剑出鞘的声音。

寒芒闪过,射出的箭羽被“当”地一声在空中砍成了两段,无力地坠落在地。

裴玄顾不得其他,拉过谢沉舟就护在了身后:“殿下!您怎么不躲!”若不是她察觉出不对劲及时赶到,那枚箭羽是真的会穿心而过。

殿下是疯了不成!为了明月县主连命都不要。

他并不朝裴玄解释,而是越过她,沉沉地与容栀遥遥相望。

“你是如何猜到的?”他鲜少露出破绽,更何况要将他与商醉等同起来,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想到。

容栀惊愕于裴玄的突然出现,愣怔地张了张口,只觉脑袋迟缓地厉害。

她不可思议道:“她叫你,殿下?”所以,裴玄也是谢沉舟的人?

他不答,只一遍遍重复道:“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你到底安插了多少内应在我身边?姚肃,裴玄,是不是连侍候我更衣的侍女,也都是你的手笔?”

那么多的内应潜藏在自己身边,可她却全然不知,甚至是她自己引狼入室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罢,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

是了,她早该有所察觉的。并不是毫无端倪,裴玄过分精进的武艺,明里暗里对谢沉舟的维护……太多太多,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过去。

谢沉舟抿了抿唇,喉头苦涩更甚。她对他失望之至,实乃理所应当。

即便知晓无用,他依旧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放她在你身边,只是想护你周全。他顿了顿,自嘲笑道:“阿月,我不放心。”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明月,他怎么舍得她受一点伤?商世承派出刺客那日,若不是他护着,阿月怎可能毫发无损?

可他不能每时每刻陪在阿月左右,裴玄却可以,他只信得过裴玄。

容栀低垂着脑袋,不知有没有听见,半晌她才冷冷地嗤笑道:“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敢说把裴玄安插在自己身边,不是为了更方便在镇南侯府探查玉玺的下落,不是为了降低自己的疑心?他敢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敢说他问心无愧吗?

他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浓墨,笑意淡了许多,“县主觉得我卑劣也罢,觉得我道貌岸然也罢。但今日,还真的不能杀我。”

容栀闻言,有片刻愣怔。

与初见时病弱可怜的谢沉舟不同,与后来芝兰玉树的谢沉舟不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沉舟。

是很陌生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连带着眼底那抹笑也显得极具侵略性。

看不到一丝怯懦和脆弱,只有游刃有余和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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