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吻了他 - 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 - 青佛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七十五章 吻了他

喻雪渊说只有南阳吴家被屠,说得有些轻了。

实际上在七月半那天萧家被灭门后,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很多江湖人士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攻击和伤害。其地点由南向北逐渐蔓延,其间延伸出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恩怨和江湖仇杀数不胜数,以至于原本和平的江湖变得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最近更是有传言说凤凰翎现身北方,与漠北城的老城主脱不开干系。这个传言直接吸引了不少心思各异的江湖侠客,现在大部分人都在赶往漠北。

“漠北城主对我有恩。”喻雪渊用指尖敲了敲石桌,语气温和又认真,“我来寻你,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漠北。”

时至今日,漠北定然是整个江湖纷争最多,矛盾最大的地方。甚嚣尘上的传言愈演愈烈,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躁动和不安。此番前往,必定是凶险异常。

这里已然是处于北方的盛京了,出了京城,再往北走两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戈壁,而在戈壁的中央,有一座城。

接下来的路程不适合如兰跟着,喻雪渊便决定让他先回极北的葬雪山庄,只邀请顾笑庸一人前往。

顾笑庸心里也知道此事刻不容缓,没多想就点点头答应了。

有风吹过,树枝上那些仅剩的顽强不屈的枯黄叶片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像是一只只随波逐流的扁舟,在冰冷的风中迷茫地摇曳着,不知旅途的方向。

顾秋魄和顾将军不在将军府,想来是一大早就一起出门练兵去了。

顾千恸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垂着眸子读书,他坐得笔直端正,手里拿着一只顾笑庸送给他的狼毫,长长的头发顺从地垂落下来,看起来认真又正经,也不知在读些什么。

柳夫人身上披着自家丈夫的特地披的厚衣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堂屋里听丫鬟给她讲趣儿事。她手里还细细密密地缝着自家大郎的衣服,针脚精致又认真,想来是下了苦功夫的。

又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少年的发丝和深红色的发带。他抱着双臂,远远地站在屋外看了自家母亲很久,静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衣公子捏了捏他的手肘,温和道:“去告别一下?”

“算了。”顾笑庸摇摇头,“当着我娘的面告别,恐怕到明天都出不了门。”

“她会喋喋不休地唠叨,给我塞一大堆的衣服和吃食。”顾笑庸虽然嘴上抱怨着,眼睛里却浸润了温柔,“还会悄悄给我很多银子,每次都重得要死。”

“那些银子还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攒下来的,碎的整的,大的小的,皇帝赏的,娘家人给的。每次都装满了一个匣子,然后一股脑塞给了我。”

“明明是一个贵妇人,却每次都这么劳心劳力,什么事儿都要去帮忙,缝衣服这么小的事也不愿意让下人去做,也无怪乎我爹那么宠她了。”

上一世的柳夫人,是在牢里自缢而死的。

关押她的狱官为了逼她承认顾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对她撒了谎,说是整个顾家上下都已经死了,不剩一个活口。

一个在深闺里长大的娇小姐,一个被丈夫孩子宠了半辈子的贵妇人,一位沉浸了温柔和坚毅的母亲,到最后也没承认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带着最后的坚持和对家人的思念,在牢里上吊自缢了。

柳夫人虽然不说,可是顾家人都知道她很是注重自己的形象和仪态。

听说上吊是最难看的一种死法。

顾笑庸遥遥地看着自家母亲的温柔的笑颜,沉默了许久。

他忽地轻笑一声转过身去,遮住了自己眼里的落寞和不舍:“咱们走吧。”

喻雪渊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一黑一白,一站一坐,背影清郎又决绝。带着萧瑟的寒风和飘洒的落叶,直直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柳夫人似有所感地抬头,只看见空荡荡的院落和飘零满地的落叶。

一个丫鬟端着深色的食盒兴冲冲地踏过落叶跑了进来,脸上笑嘻嘻的,带着娇俏和一股子机灵劲儿:“夫人,裴公子做了一盒糕点,说是让您尝尝呢。”

柳夜笙笑了一下,揶揄道:“他起这么早,忙里忙外的,不就是为了给二郎做糕点么?怎地送到我这儿来了?”

“不知道哎。”那丫鬟挠了挠头,“裴公子方才就站在您屋子的门口,看到我就把食盒给我了,让我拿给您尝尝。”

柳夜笙愣了愣,打开食盒。清甜的糕点还隐隐带着热气,想来是认真地准备过了,从花纹到摆盘,再到碟子旁才摘下来的花儿,都带着一股子精细和数不清的期待和温柔的意味。

拿起一块糕点,她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东西不是给我的,我可不敢吃。”

她这边刚放下糕点,就听见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声音:“夫人!二公子他又跑了!!”

顾笑庸这人不喜欢告别,这些年来都是自个儿悄摸摸跑掉的,从来没有知会家里人一声。久而久之管家都摸清了规律,只要看见顾笑庸的屋子被整整齐齐地打扫干净了,那他人应该就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柳夫人盖上食盒,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笑道:“没关系,他是有事儿要去忙,总归会回来的。”

――“只是可惜,这么好看的糕点,他大约是吃不到了。”

漠北戈壁处于大燕的西北方,因为在冬天的关系,此时的戈壁进入了干旱期,一滴雨水也没有。前面一段路程还能见到微微发黄的大草原还有牧羊的人家,到了后面就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黄沙和寥寥几丛干枯的细草了。

中原的马车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行走,顾笑庸出城之前特地叫人改装过车轮,又加固了马车的车身。最后买了两只骆驼,拉着他和喻雪渊慢悠悠地往戈壁滩里走。

骆驼的驼铃在阔远的戈壁里随着它们的动作摇摇晃晃,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给寂寥无烟的荒漠予以一种不那么单调乏味的声音。

顾笑庸一身黑衣坐在其中一只骆驼身上,为了防止风沙钻进衣服,他还特地裹了一些布在身上,一条深灰色的布围绕在他脖颈上,似乎是有些长了,在背后拖得长长一截,在裹挟着沙土的冷风中微微摇曳着。

他头上戴着一个偌大的草帽,草帽的边缘经过长期的使用已经有些破残了,但还是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整个头顶。喻雪渊还拿来一匹轻薄的黑纱给笼在草帽身上,几乎把顾笑庸从脸庞到整个上半身都藏了起来,不想叫人窥探一丝一毫似的。

顾笑庸还笑他:『如果不是我知道这个是用来挡风沙的,几乎都要以为你是个占有欲颇强的丈夫了。』

喻雪渊笑着回道:『差不多吧。』

经过改装后的马车十分稳固,再加上骆驼行走缓慢的原因,顾笑庸坐在骆驼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又乏味,还有些昏昏欲睡。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此时更像是催人入睡的魔音,一直萦绕在人的耳边。

顾笑庸抱着双臂,微微阖着眸子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亏得他坐得四平八稳的,这才没有从骆驼身上摔下去。

马车里的人忽地叫了他一声:“笑笑?”

从昏昏欲睡中勉强清醒了几分,顾笑庸迷迷懵懵地答道:“怎么了白大哥?”

“你困了吗。”喻雪渊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和些微的无奈,“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纤细的手从车帘里伸了出来:“来,到马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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