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后自刎在高台上了。
她的袖袍里不知何时揣了一把匕首,可能是一直防备着祁帝,也可能早就有了寻死之心。
漂亮的美人被血色给染红了,软趴趴地倒在高台上,猩红的血液从她身体下流淌出来,又逐渐蔓延到台下。
长安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少将军夫人红着眼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顾秋魄不许她看,便把人拉在怀里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祁帝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跪下去把自家皇后的尸体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朕自登基以来,攘除奸凶,北上中原。天下太平,民乐和贵。”
“大燕兴盛已久,却在这几年里灾难不断,贪官污吏盛行,百姓民不聊生。”祁帝横抱着皇后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来,“朕心有愧。”
官员们红了眼眶,纷纷对着祁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大殿内一片寂静。
祁帝沉稳的声音继续响起:“从今日起,朕宣布退位,将皇位禅让给六皇子祁寒宵。从今往后,诸位听从他的召令即可。”
官员们的声音沉重而浓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帝一步步从皇位上走了下来,乌落兰的尸体正往下流淌着血,一颗颗滴落在大殿的地板上,又渗透进了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的卷轴。
所有人都跪下了,唯二站着的只有祁帝和一脸冷漠的裴墨。
祁帝走到裴墨身旁,叹息道:“你叛主了。”
裴墨只回了一句:“我的主,一直都不是你。”
他本该是一匹自由自在的狼,奔走在月下的旷野里,而不是整齐跪在偌大的宫殿里,替自己的仇人去杀害无辜的人。
祁帝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众人都围着新上任的皇帝团团转,他们要做的事儿,要忙的事儿还有很多,谁也没空去看一个失了人心的老皇帝。
裴墨抱着自己的剑缓缓离开大殿。
大殿外也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夜空里的星星繁多而明亮,似是不想打扰这热闹的宫殿,只静静地隐含着三尺微光。
“小裴。”顾秋魄跟了上来,对着裴墨皱眉道,“你不该暴露出自己的,你可知天下人将会如何对待你?”
一个杀人狂魔,即便是受了别人的命令去杀人的,却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我会尽快安排出你假死的消息,你便让老二给你弄一张人皮面具,从此隐姓埋名吧。”顾秋魄拍了拍裴墨的肩膀,“或者就待在将军府里,我们将军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人。”
裴墨的表情很是淡然,风扬起了他的发丝,又扬起了他的袖袍,叫他看起来如同夜里即将随风而去的黑鸦,旁人怎么也抓不住。
“顾大哥,我回不去了。”裴墨开口道。
顾秋魄一怔。
“顾笑庸他…恨我。”裴墨眼眸微闪,继续开口,“我若是去了将军府,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来了。”
“怎么可能?老二怎么就恨你了?!”顾秋魄有些不可置信,“你莫不是在胡说……!”
“他不回京城,是因为我在这里。”裴墨垂下眸子,“你告诉他,朝廷里他不喜欢的人都已经没了,且安心回来吧。”
回来做他的翩翩少年郎,踏马寻歌,再做回那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那人就该穿着合身的官服在朝堂上神采奕奕地谈论天下事,不管是新科状元,还是朝堂老人,都应该站在他的周围用赞赏敬佩的目光看着他。
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去闯荡那偌大的江湖,吃了苦,受了伤都没人知道。
又起风了。
繁星微闪。
在宫殿里活了两辈子的人,终于缓缓走了出去。
顾笑庸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时,只听到了屋外轰鸣的雷雨声。像是上天在发怒一般,非要让整个世界都随着这场雨倾倒才好。
喻雪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古籍细细地读着。整个房间安静异常,窗外的雨洒不进来,只徒劳地拍打着窗户。
“醒了?”喻雪渊的声音温和又儒雅,“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顾笑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微微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睡不着了。”
“也罢。”喻雪渊把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俯身自然又亲昵地吻了吻顾笑庸的唇,“笑笑想坐在我身上吗,今天准许你自己劳累一会儿。”
自他们在一起后,顾笑庸虽然自然而然地成了下面那个,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总是想要自己主导一回。喻雪渊看似温柔,实则强势得很,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每当他想要哄人的时候,就准许人在自己上面,任由对方乱动。虽然到后面都是自己在挺腰,不过视觉方面的不同还是叫顾笑庸爱极了在上面的感觉。
喻雪渊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摸进了顾笑庸的衣服里,轻轻的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声音沙哑而性感:“可以吗,笑笑?”
顾笑庸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任由对方剥干净自己的衣服。他顺着喻雪渊手扶着自己的力道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发起热来。
“对了…宫里面怎么样了?”
喻雪渊动作一顿,沙哑道:“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谈论此事么?我不喜欢笑笑分心。”
“嗯嗯嗯,好好好。”顾笑庸挺直了腰,没一会儿又软了下去,“你快点儿,今天怎么这么磨人?”
喻雪渊轻笑一声,坐起身来吻了吻顾笑庸的鼻尖,抵死缠绵道:“我今天想慢一点,可以么?”
他是商量的语气,听起来温温柔柔的,下面的东西可不怎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