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古内

春寒未散的风雪中，东京体育馆穹顶折射出冷冽的银辉。更衣室飘来橡胶地垫特有的酸涩气息，夏目铃音攥着护膝的手指关节随着用力泛白，用力将护膝往上拉轻轻拍了拍。

“铃音，出去列队了哦。”

系紧鞋带，铃音站直走向门口。

“嗯，来了。”

看台高处飘下零星的应援棒碰撞声，像早樱花瓣跌落在尚未开启的计分板上。场边穿深蓝制服的裁判组正调试系统，电子蜂鸣器的嗡鸣与金属支架碰撞声交织成细密的网。

热身区腾起此起彼伏的绷带撕裂声，医用喷雾的薄荷味混着汗水浸透护腕的咸涩。铃音伸手戳了戳渡边晴子的小腿，被对方把手握在手心。

“你很紧张？”

“我？有吗？”

铃音认真想了想否认：“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因为很期待所以导致现在有些兴奋。”

渡边晴子了然的收回视线：“既然如此，那之后就拜托你了。”

“毕竟我可是很紧张呢。”

“？”

渡边晴子不语，实在不好说这是源于现队友对前队友某些微妙的胜负欲。

主裁判抬起腕表时金属表带的反光掠过全场，铃音拍了拍手上的排球转了一圈，走到发球区。

网的对面一对耀眼的红发双胞胎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要不是碍于比赛开始，大有来几句垃圾话的意图。

“来了哦。”

古内高中的二传井口椿香提醒，并不指望自家自由人可以第一次就把球接起。

毕竟在她心中最好的主攻手一直都是夏目铃音，没有之一。

助跑起跳，状态绝佳的发球手自信的锁定了自由人的位置，挥臂——

小林瞳奈是古内高中的新自由人，之所以选择加入排球社，是出于对夏目铃音的向往，结果没想到这位同学并没有如期入学，之后她才从队友们口中得知她转学去了东京。

东京啊，距离九州很远的地方，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了吧。

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队友们反而对夏目铃音极其自信，大有要和她在全国battle的意图在里面。

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而且先一步背叛约定的人真的值得这么一直念念不忘吗？

直到去年的ih，她终于真实的见到了这位活在她的队友们口中的主将大人。

长得很漂亮，漂亮得不像是运动员，而应该是在高级餐厅品味着美食偶尔去听听音乐会的形象。

她自从高中之后粉转黑就极少关注对方的动态，那次ih也是抱着和队友们证明她们的想法有多幼稚而去关注的对方。

可惜古内遗憾落败，教练多给她们留出两天学习，之后就要回学校继续训练。

因为“盛情难却”，她和队友们去看了夏目铃音的比赛。

可恶，好像又要黑转粉了。

自觉自己反复横跳的心态很丢脸，小林瞳奈甚至想着要把这样的心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嘛，虽然最后还是翻车了就是。

正因为无比期待这场比赛，所以在那之前她就做了所有她能做的。

直到那一球出现在她面前。

此时的她不再是场下的观众，也不再是隔着屏幕模拟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发球要怎么办。

她的对手，是她啊。

势不可挡的裹挟着呼呼风声的排球好像一记不讲道理的狂风，哪怕她伸出手尽力捕捉，风也从她的指缝溜走。

“砰！”

排球落地，斜前方的主攻手古野春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但她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下一球！

那银色的身影再次跃起，此时不再是她的偶像，而是披着天使皮的魔鬼。

看到了！

是上次那种借用手腕的发球。

脚步因为过分的急切鞋底与地板摩擦带起刺耳的声响，她几乎是犹如预判一般到达那个位置，然后——

伸手。

接起来了！

这大概是铃音第一次在第二球就被把发球接起，但因为本来就没有小瞧认可人的意思，她几乎是在预感到排球会被接起的那一刻就已经跑动起来。

然后那被小林瞳奈接起的机会球被她狠狠一拍，落入古内高中的场地。

一枝独秀。

尽管排球是出了名的团体运动，但她此时的表现，却好像蛮横无理的暴君，又或是御驾亲征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