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围猎场

沈宥如今在后宫愈发安定，宁遇安年后被宁墨请了个老师教授功课，每天下完学后就必定来未央宫一起用膳。偶尔宁墨也会跟着一道而来，沈宥问时，他也只说刚去到承乾宫就被宁遇安拉过来了。对此，沈宥也就笑笑没有多做细想。不过这样也好，宁遇安和宁墨的时不时前来，也算给她在宫里站足了脚跟，旁人再怎么想做小动作也得先掂量掂量。

沈宥前些日子和林书真在听月阁一遇便觉如遇知音，闲暇之时，两人也会互相拜帖玩乐。姜妍那边不知为何突然停了动作，销声匿迹地很，不过这样也甚得沈宥的心，她可实在不想和姜妍产生什么冲突，闹得慌。偶尔郑舒琦和沈雪蔷也会来未央宫一聚，但是和林书真交了朋友之后，面对这两人沈宥总没有以往那般自在，她们就像一个看似美好的花，未走近时只觉得岁月近好，但过多接触，便觉得像是一朵会食人的花，深不见底。

不过，这样难缠的日子也能暂停一段，因为皇家围猎到了。

开春之际，皇家围猎，身为皇帝的宁墨可以从后宫中挑选几位妃子一同前往，为此，各宫的人可谓是搅尽了脑汁想要赢得宁墨的圣心。

“陛下，此次的围猎人选，陛下可已选好?”姜妍侍寝时，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

南庆国的狩猎仪式非常隆重。

首先，确定围场行围后，各王公和官员，要以请旨的方式，向皇帝表示愿意吃苦护驾。出发的时候，皇帝要穿上戎装征衣，陈设太驾卤簿出宫。随从的文武官员也要配挂弓箭，身着戎装。而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必须全部穿上朝服跪送皇帝出城。

一路上，皇帝或骑、或坐轿，在大臣与跟随的将士守卫们的前呼后拥下，进入围场，驻进戒备森严的御营。皇帝的御营周围是层层设防、戒备森严的警卫营帐。皇帝在狩猎的时候，照例处理政务、颁布政令。

偌大的围场，狩猎活动开始，皇帝首先操演弓马，追逐野兽。后面骑马的扈从王公大臣和军营将士紧紧尾随、率狗、驾鹰、递箭，不离皇帝的左右。偌大的围子，只有皇帝一射猎，以表示天子独尊。

皇帝猎后，就回到看城观围。通过观围，可以察看皇子王孙的骑射是否娴熟，这与是否有能力继承皇位有很大关系。狩猎又是选拔人才的重要机会，通过狩猎，考核官吏的能力，作为提升或黜降的依据。

所以，参加围猎的人个个奋勇当先，不敢松懈。围猎中对英勇杀“敌”者大加封赏。对伤亡者则给予优厚的抚恤。队伍不整肃的，立即受到惩处和撤职。因此将士视猎场为战场，通过狩猎，提高作战素质。

而后宫里的妃子们，为了在体现恩宠，在春猎时都会使出浑身懈数想要一同跟随。

“年关刚过，后宫新进了一批宫女，你和郑贵妃进宫最久，处理后宫之事也熟稔，这件事交给你们，朕很放心。”这般说着，这次的围猎看来与她们两个没有关系了。

姜妍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果然，第二天，宁墨的旨意便传了下来，但带去的妃子却只有沈宥。

“娘娘，此次到松崇岭围猎，寒霜露重，保暖的披风可要多带几件?”

“你看着收拾就好了，有你在，我很放心。”

前往松崇岭的路上，沈宥和宁墨同坐一辆马车，依着路上颠簸，沈宥不免有些头晕。

“若是不舒服，就先休憩一会吧，离到行宫还有好一会呢。”

“诺。”

沈宥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便也不再推辞。

一时间，整个马车陷入了一份难得的寂静，偶尔只传来宁墨轻轻翻动书卷之声。而马车外，阳光无限好，可以看出这几日是围猎的好天气啊！但谁能保证这平静的背后，是否又隐匿着哪些风云变化呢？

这次来松崇岭围猎住宿的地方，是宁墨在京都的行宫。历届皇帝围猎时都是住在专门搭建的御营里，但是宁墨不喜住在御营，刚好附近有座行宫供皇帝和妃子们来观赏游玩，宁墨每次来围猎便住在行宫里。

“参见陛下，惠妃娘娘。”

两人一来到行宫，门前就跪着一行人。宁墨让他们平身之后，大家就退下各忙各的事了。沈宥跟在宁墨身后，观察着周围。此次围猎最少要待七天，曾经因为沈薇和沈家的原因，她也来过几次，但那时自己是住在围猎场，对行宫并不熟稔。

“陛下，不知臣妾可是住在哪里？路上颠簸，臣妾想先回屋歇息一阵。”

“李公公，带惠妃去西殿吧。”宁墨倒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安排。沈宥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由着李公公带路。

至于这个西殿的安排，大家心里都是明了的。在这行宫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宁墨住的是东殿，而这个东殿，他只带过先皇后住过，而先皇后逝去后，住在东殿的，就只有宁墨一个人。哪怕后来几次围猎宁墨所带的众多妃子中，也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那个东殿。

这个传闻只在后宫之中流传，沈宥也是在进宫之后得知自己要来这行宫之中才派人去查探了一番，这才得知了这件事。

春日刚刚到来，万物一片清新、生机勃勃之色。沈宥和宁墨一路上观赏着风景，一边向围猎场走去。

刚到围猎场，就有人迎了上来。

“嘉乐见过陛下、惠妃娘娘。”

前来行礼之人是侯爷府的言嘉乐，与沈宥是从小便是闺中密友。此次围猎，得知沈宥也会来后，求了自己的父亲好一会才能一同前来。

只见小姑娘身着一件鹅黄色的芊纱裙，俏皮中又不失单调，是她独爱的风格。见沈宥眸光看过来，竟是当着皇帝的面偷偷冲她眨了眨眼，真是胆大。

“陛下......”沈宥正想和宁墨开口与言嘉乐一聚，没曾想他竟是先摆了摆手，表示同意。沈宥一喜，拉着言嘉乐行过谢礼之后，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只剩宁墨和李公公站在原地，失声而笑。

“看来，惠妃娘娘还是童趣未免的。”李公公在一旁搭着腔。

宁墨没有回答，但脸上微微透出的笑意可以看出他今日心情不错。

“你在宫里怎么样？是不是都像话本写得那般，后宫女人心狠手辣、手段阴险？”两人早早躲在没人地方，如当初未入宫时无数个日夜那般，和好友诉说着心中的心事。

“是啊，要不是你姐姐我聪明绝顶，未着那些妖魔鬼怪的道，不然今日你可见不到我咯。”“哟哟哟，几日不见，你的脸皮咋变得这么厚了！”

两人在彼此面前都是如此不拘约束、肆意大笑的作风，与外界所传的笑不露齿、谦虚礼貌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样子。不过，在这深受约束的时代，也幸得有人愿意陪着一起玩闹。

“呀，这不是惠妃娘娘嘛？”

就在沈宥和言嘉乐低声说起近日的趣事时，一阵刺耳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引得沈宥和言嘉乐一阵不悦。

果然，一抬头就看见往日“宿敌”——吏部尚书上官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