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宴会风波
太明宫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沈宥到时，沈家的人已经早已入座，大殿里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参见惠妃娘娘。”一道俏皮的声音传来，还未看向来人，沈宥眼里就带上了笑，这不是她的闺中密友侯爷府的言嘉乐还能有谁。
“嘉乐，你倒是学会打趣我了。”
可不是打趣嘛，嘴上喊着毕恭毕敬的话语，那快要咧到后脑勺的不正经笑脸哪里看得出恭敬。
言嘉乐“嘻嘻”笑了两声，来到沈宥面前和她凑坐在一个软垫上，小手也不闲着，挽着沈宥的手肘开始滴滴答答说着话：“你进宫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啊？我在家里无趣死了，都没人和我一起胡闹了。”
“我当然想你了，我恨不得将你绑在我裤腰带上一天看个十次八次。”
“哈，小汤圆，你居然敢取笑我！”
“明明是你先笑我的，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身后的宫女和侯爷府的侍女们听到两人这番话，默契地憋着笑。没想到一向在她们面前正经的娘娘，私下竟是这么搞笑。
“言大小姐为什么叫我们家娘娘小汤圆呀？”不同于一直知道沈宥和言嘉乐关系和日常的梦玉，对于言嘉乐对沈宥的称呼有些好奇，便小声地问着身旁的白芷。
“说起这个呀，那还得从娘娘和言大小姐第一次见面时讲起.......”
沈宥和言嘉乐第一次见面时，很是奇葩，为此，几乎每年两家过年一起吃饭时，都会被拿出来笑话一遍。
那时两人一人两岁，一人四岁，大的那个是言嘉乐，与沈薇同年。原以为会和同岁的沈薇更要好一些，但是却没想到会是和沈宥。
沈老夫人怀沈宥时正值沈弘文在边境领兵打仗，沈老夫人担惊受怕着，孩子便有些胎位不稳，早产了一个月，所以刚刚出生时身体很不好，每天都是昏睡。听闻江南有一位郎中医术高明，但是为人古怪得很，让他看病都得看他的心情。沈家为此，特地从京都下到江南亲自寻找这位郎中，两岁的沈薇和六岁的沈逸被先皇和先皇后带回宫中照顾。
名震天下的沈老将军亲自到江南求郎中，这诚意可以见得，所以这位郎中也没有摆架子，医治了半年，沈宥才慢慢好转，但还得慢慢调理。
回到京都时，沈宥已经两岁了。得知沈家的二小姐重病痊愈，京都的很多达官贵族都前来祝贺，四岁的言嘉乐也跟着前来。
“阿娘，她长得好像汤圆啊，白白圆圆的。”
那时沈宥被沈老将军抱在怀中，穿着一身白裘衣，远远看去可不像个小汤圆一样嘛。
正值元宵，言嘉乐从府中过来前刚吃了碗汤圆，如今看到沈宥这个样子，便孩子气地脱口而出，引得在场的人一阵逗乐。
之后言嘉乐就一直缠着沈宥，来沈家和回自己家一样。只要一见到沈宥就“小汤圆”“小汤圆”地叫，沈宥也高兴地回应着。大家听着也可爱，就由着两个小孩玩闹。
“原来是这样呀。”
梦玉明白地点点头。
不同于这边的热闹，另一边早早来到宫宴的沈雪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大殿里所有人的举动。有进宫好不容易见到家人的相聚感动画面，有同僚间的寒暄，也有借机想攀龙附凤的······大殿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倒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沈雪蔷垂了垂眸，掩去所有的情绪。原以为无人知晓，却没想到有一道目光也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脸上带着算计的笑容，但很快，那道笑容就被掩去。
“陛下驾到！”
随着李公公的高呼，大殿里的喧闹声终于停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宁墨行礼。
今天的宁墨没有穿龙袍，想必也是见着这次是年宴，还穿着那身显眼的衣服，倒让大家更有压迫。
他身形修长，本就生得俊美，蓝白色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仅仅站在那里不说话，也引得一众女子的目光。可谓是公子无双。
宁墨来了之后，宴会上的众人都各回各位，乖乖坐好。
“今日乃是普通年宴，众位不必拘谨。”
宁墨先表率喝了一杯酒，坐下的众人纷纷回敬。不过宁墨说完之后，大家的举动也不再那么拘束，紧接着舞乐奏起，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中央。
沈宥也被精彩的歌舞吸引了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不时又因舞姬们出其不意的舞蹈震惊得杏眼圆睁，可爱的小表情一变又变。
坐在最高位的宁墨自是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当然也包括这位以为谁也不在意、看不到她的惠妃娘娘。
看着她一会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会又忍不住想和大家一起鼓掌但又依着身份暗暗压下去，一会又捻来一块红豆糕咬两口，有时一边看一边吃，竟是不小心呛了几口，捧着宫女们端着的茶水喝了些才缓过神来，那眼眶都红了几分，倒像个受惊的兔子。
宁墨觉得，这小娘子的一举一动，倒是比台上的舞姬们的舞蹈还要引人入胜几分。一时间脸上竟染了几分笑意。
一颗心都放在宁墨身上的姜妍又何尝看不到他的眸光放在何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入目之下全是沈宥。最后竟还惹得宁墨笑了几分，让她好生不快，攥在手里的锦帕被她扯得皱巴巴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惠妃妹妹，难得今日如此有雅致，不如与妹妹小酌两杯？”
宴会上热闹隆隆，沈宥还在看舞台上精彩的表演，没曾想郑舒琦倒是先来和她搭话。
沈宥疑惑看去，刚刚的心思全放在别处，所以没有听清郑舒琦说了什么。郑舒琦也没有生气，依旧挂着笑容重复一遍。沈宥这才恍然大悟，端坐好后，举起酒杯向郑舒琦敬了杯酒。
“妹妹在宫中也待了些时日，前些日子都不曾有空闲坐下来和妹妹好好说说话，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我自罚一杯。”
她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和沈雪蔷一个样子，明明脸上全是善意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沈宥的心中有些不自在。说起来沈雪蔷也与她一般，在宫中这副好人模样，倒是比姜妍那个明晃晃不喜欢自己的样子还要难对付。不知是否真心，所以每一动作她都得细细琢磨，生怕错了哪步栽了跟头。这后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沈宥颔首微微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郑舒琦又扯了些话头，宴会上耳目繁杂，很多东西都不能随便讨论，她便拿未进宫时的那些欢快时光说起。
“想起那会啊，本宫可是骑马射箭好不快活，府中的哥哥们都比不过我呢。”
南庆国学风开放，文武双开花。女子不再拘束于瓦屋之下，也可进私塾和军营之中。年少时沈宥也像郑舒琦那般，骑马射箭，恣意快活。这般想着，又不由得忆起一些青春往事。
“云溪哥哥，我心悦你！你愿不愿娶我？”
“云溪哥哥，我等你打了胜仗回来给我答复。”
想起这些，沈宥许久未曾再波动的心扉又泛起了些丝苦涩，但很快，她又想开了。自己已经进宫为妃，进宫前的那些事情早已隔绝在这紫禁城外。更何况，如今她已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岂能想着那些儿女情长。
郑舒琦看着沈宥脸上从思忆到苦涩再到最后的平淡，抬手掩唇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