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梦中相见
“娘娘，殿下昨夜梦魇还未起来，可要叫醒他？”
一大早沈宥来到承乾宫时，宁遇安还没有起来，桂嬷嬷说他昨夜做了噩梦，哭着喊着“母妃”，桂嬷嬷哄了好一会才渐渐睡去。
“让他多睡会吧，我在外殿坐会。”
“诺。”
沈宥坐在外殿，这里平时都是给宁遇安玩闹、练字的地方，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老虎状的布玩偶。沈宥认得它，那时沈薇身体日渐不佳，沈宥得了陛下的旨意常常进宫与她说话解闷。有一次她来时，就看见沈薇亲手做了这个布玩偶。
这般看来，这个玩偶也算是沈薇的一个遗物。
沈宥正打算起身去摸了摸这个小玩偶时，内殿就传来宁遇安的声音。
“嬷嬷，遇安醒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冲刷走沈宥心里难过。
她笑着随桂嬷嬷走进内殿，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能与宁遇安相处的时间。
“姨母……”
宁遇安似是没想到沈宥会来，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惊讶地揉着眼睛。
揉了好一会，发现沈宥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梦。沈宥正想上前抱一抱他，结果他却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沈宥看见。
“遇安。”沈宥柔声唤了他一声，有些不解，害怕他不喜欢和自己接触。
“遇……遇安还未……还未盥漱……”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小小年纪，竟是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那我先去外殿等遇安好不好?”沈宥捂嘴笑着，挪步到外殿。
听到沈宥脚步声渐远，宁遇安才偷偷转过身，从双手中露出指缝，看到没人了，这才放下手。小偷小摸的模样，惹得桂嬷嬷又笑了起来。
小殿下这几日越发活泼了些，总该有了孩童的模样。又抬头看了看靠近外殿的门口，此刻沈宥趁着宁遇安穿衣服背对她的时候，悄悄露出脑袋，那双杏眼狡黠地笑着，都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呀。
桂嬷嬷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这沈家二小姐，是否真的可以成为大家的期望。不过，她对这未知的命数很是期待。
宁遇安盥漱好走到外殿后，沈宥已经让宫女们准备好早膳了。
“遇安今日可有什么想玩的?我陪你一起，好不好?”沈宥一边帮宁遇安布膳，一边细语询问。
宁遇安沉思了一会，说:“秋……秋千！荡……秋千……”
两岁多的小孩子，口齿还不是很伶俐，却满是认真且期待地和沈宥说出这个心愿。
这是前段时间宁遇安偶然听到宫中的宫女们聊天说起的。她们说小时候还未进宫时，每年生辰阿爹阿娘都会带自己去玩荡秋千。听她们描述得很是美好，他也想试试。
“荡秋千呀……这个有点危险，遇安现在还小，等大点……到遇安四岁的时候我再带你去玩，好不好?”虽然沈宥也很想和他一起去完成这个心愿，但是荡秋千毕竟还是有点危险性，宁遇安还这么年幼，手上力气不够，万一握不住秋千的绳子，被甩出去了就很麻烦了。
宁遇安听了，很是失落地低下头。
“娘娘，您可以抱着小殿下坐在秋千上，我们在后面轻轻推着，不让绳子脱离我们的手心。”见宁遇安的失落和沈宥的愧疚，白芷给沈宥出谋划策着。
宁遇安一听，眼睛立刻放亮。
沈宥想着白芷说得也对，就点头同意了：“不过我们要先吃饱饭才可以去玩喔。”
“好！”
玩了一会后，宁遇安就躺在沈宥怀中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母妃······”
宁遇安做过很多梦，很多关于自己母妃的梦，但是同一特征都是没有脸的母妃。母妃去世后，宫里关于母妃的画像全部都被封存起来，宁遇安没有见过。他常常缠着桂嬷嬷给他讲讲母妃生前的故事，还有母妃的外貌，但是桂嬷嬷说了几句又会开始抹眼泪，很是伤心。再后来，他就不缠着桂嬷嬷问这些事了。但他常常梦见母妃，尽管他在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很是模糊。这几天和沈宥一起玩乐，每次靠在沈宥的怀中睡着之后，他就会梦见母妃，梦里关于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自己和她有七分像。她常常穿着素雅的衣服，头上偶尔带些小首饰，宁遇安最记得那支紫玉簪，上面坠下一些小珠子，还在襁褓中的他常常被吸引着想要伸手抓。
“母妃，遇安很想您。”
宁遇安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在梦中和她对话。
“遇安，要好好听姨母和桂嬷嬷的话，母妃和她们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女人的声音愈来愈远，但宁遇安却睡得很香甜，他听母妃的话，她永远都在自己身边，还有小姨母和桂嬷嬷，他一点都不孤单。
年关越来越近，各宫都开始张灯结彩，未央宫也不例外。
这是沈宥第一次不在沈府过年，未央宫的人都怕她近乡思切，一个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娘娘，今夜的宫宴可要穿这件广袖流仙裙？”白芷手上拿的这件衣服是淡绿色的，清雅又不失端庄，淡绿色又更显人的皮肤白皙透红。沈宥点点头，白芷就替她梳妆打扮。
南庆国中有个习俗，便是除岁前一天宫中举行宫宴，朝堂中的大臣都可携带家眷参加。而沈宥因为刚刚进宫，所以宁墨特准许了沈府的人可以在宫宴前来未央宫寒暄一阵，也算给沈府一个特权了。
沈宥今日早早地就起来让白芷帮忙打扮，还特意挑了一个偏红的胭脂，想让沈家的人知道自己在宫中过得很好。
“娘娘，您今天真漂亮。”白芷看着镜中的沈宥，不由得赞美出声。
“难道我以前就不漂亮？”沈宥嘟着嘴打趣道。
白芷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奴婢是觉得，今天的娘娘格外的漂亮，就像天仙下凡一样。”看着白芷这焦急解释的样子，沈宥不由得噗呲一笑：“傻丫头，逗你呢！”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让尚衣局的人给你弄了几件新衣服，你可别不舍得压箱底，知道吗？”沈宥和白芷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了，情同姐妹，在对待她这方面从来不亏待。未央宫的每个下人她都有准备新年礼物，但是对待白芷，她亲自让尚衣局的人选了几批好的料子给白芷做了几套。白芷平日里最是节俭，沈宥怕她舍不得那些穿那些新衣服，又加了一句，“未央宫里的人都有。”
“诺。”白芷当然知道沈宥的意思，自己本就是浮萍漂泊之人，幼时得运进了沈府当了侍女，侍奉沈宥。而沈府的人，不管是官人还是下人，对人待物都是特别尊重的，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也在府中过得特别好。在侍奉沈宥这么多年里，沈宥对自己和对沈薇、沈栎没什么差别。不止沈宥，沈家的人都是这般。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些下人对沈家的人十分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