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互相试探
亥时，明月高悬，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仿佛给整个宫殿披上了一层银纱。沈宥正慵懒地窝在贵妃榻上，微闭着双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和放松。
“娘娘，陈太医到了。”门外传来白芷轻柔的声音。
沈宥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白芷轻轻推开门，引领着陈太医一同走了进来。
陈太医恭敬地向沈宥行礼：“参见惠妃娘娘。”
陈太医赶着夜色匆匆而来，原本今日太医馆里并没有什么事情，他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回家休息。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惠妃娘娘身边的白芷宫女。白芷告诉他惠妃娘娘身体不适，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背上药箱，匆忙赶来。
“陈太医无需多礼。”
沈宥掀眸，目光平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她一共见过陈太医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因为沈薇生病，她前往陪伴时恰好遇到陈太医前来为沈薇诊脉。而这第三次，则是她自己生病醒来后，发现正在为她诊治的人正是陈太医。
陈太医本名陈霁，来自蒲塘。他凭借着卓越的医术，一路从乡试考至京城，并成功成为太医。对于许多京城人士来说，要达到这样的地位可能需要三四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但陈霁仅用了短短二十五年就从一个普通百姓晋升为朝廷医官。不仅如此，他还深得宫中众人的信任，备受尊崇。
和他名字一样，清风霁月般、是个清秀俊朗的男子。虽是因她身份而受拜，但是身躯却是直直立起，没有半分屈膝之卑，难怪宫里的人都喜欢找他看病。这样的医者，一般都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事情给别人。
“不知娘娘今夜有何不适?”
“本宫这几日疾病缠身，噩梦不断，老是……梦见我那逝去的阿姐……”沈宥一边说，一边将眸光定在垂眸等待她下令的陈霁身上。果不其然，在听到她的后半句时，沈宥能明显看到陈霁那垂下来的袖口微微动了动，然后衣服身上泛起了褶皱。
“陈太医，你说，这可有什么办法治好?”
“想来是娘娘因病而虚，所以才染上了梦魇。微臣一会给娘娘开几贴安神的药，喝上两天便能减轻。”
陈霁不卑不亢地回应，若不是刚刚被沈宥注意到的动作，可能还真能被他给骗过去。
“可是本宫近日得知阿姐之死事出有因，这下扰得心神不安，只怕不是一两味药便能治好的。”
话已挑明，只看陈霁愿不愿意助她一力。
“想来这便是惠妃娘娘今夜寻微臣来这的真正目的吧，只是可能要娘娘失望了，微臣的确知道先皇后并非病死，但是真正的源头无从搜寻，给不了娘娘想要的答案。不过微臣还是要劝诫娘娘几句，此事牵扯甚大，不是娘娘现在的能力所能解决的，若是真想为先皇后好，娘娘就当做她是真的病死了。”
意料之中，但又好像脱离意料。
沈宥知道也许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陈霁后来的一番话却让她感到心慌意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杀人灭口而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呢？
当陈霁最终离开的时候，沈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想得越多，头疼欲裂，思绪也越发混乱无章。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娘娘，殿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沈宥心中一惊，宁墨的到来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已经吩咐过白芷要小心避开宫中的守卫，甚至连沉枫都被她打发走了。然而，没想到这后宫之中他竟然有如此众多的眼线。看来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臣妾参见殿下。”
沈宥一脸恭顺地低头行礼，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形，显示出她身体状况不佳。
“你身体不适，就别在意这些虚礼了。”
宁墨见她如此虚弱却还要下床行礼，心中涌起一丝不悦，眉头微蹙。
“夜已深，不知陛下过来所为何事？”
沈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宁墨，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不满。
“今日见你还有些咳嗽，便想着晚上再过来看看，没想到处理完奏折竟已到亥时，还恰巧碰见了陈太医……”
宁墨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之意。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
沈宥避开旁人去找陈霁这件事，他已经知晓。作为天子，这偌大的后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不禁对沈宥的行为产生怀疑，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说，她已经发现了沈薇的死……
想到这，宁墨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狠厉和探究。
从小便待在将军府养大的沈宥，又怎会不知道宁墨心中所想。骨子中的血脉令她无惧地抬眸迎上他的双眼，莞尔一笑:“多谢陛下关心，只是刚刚臣妾刚刚不知为何心口一痛，便让白芷替臣妾避开旁人寻了陈太医。但是陛下也知道臣妾不爱热闹，若是这半夜因病寻医，明日臣妾这未央宫可能会热闹个不停了。还望陛下莫怪臣妾这欺瞒之罪。”
大大方方的解释，差点让宁墨都有些相信了，沈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是清澈无底，看不出是真是假。
“惠妃若是不适，那便早些歇息吧，朕就不扰你了。”
待了不到一刻钟，他便离开了未央宫。
“陛下可是觉得惠妃娘娘察觉到了?”
前脚一走，身后隐藏着身影的暗卫就现身出来，毕恭毕敬地开口。
“她察觉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朕早该明白她那聪慧的性子，让下边的人多盯着，若是她想查就多推推她，不用阻拦。”
“诺。”
身影又藏匿于黑暗之中，整个夜色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宁墨难得慢悠悠走着，望着天边那弯月，洁白无瑕，没有被半点乌云遮住。
“薇薇，你说我该将希望寄托于沈宥身上吗？她真的能找出你的死因吗？”
他低喃着，可是却没有人能给他回应，只有偶尔的晚风轻轻吹过，却显得他整个人的背影都更加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