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宁墨的转变
“李仁，你觉得朕如何?”
从未央宫出来之后，宁墨脑海中便一直盘旋着沈宥的那句“陛下，您早就清楚，真正困在过去的人，到底是谁！”，原来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她一语道破。
“陛下您自是深明、通达的仁德明君。您……”
“行了行了，你那些场面话就不必多说了。朕是认真在问你。”眼看李公公张口就要将宁墨说得天花乱坠，宁墨赶紧伸手打断他的发言。
“奴才觉得……陛下看着无坚不摧，但自从皇后娘娘走后，心里一直都是寂寞、空虚的……”李仁说出这句话时，连头不敢抬，宁墨的这个问题太过突然，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生怕说出宁墨不爱听的话，背后冷汗直冒。
宁墨的脚步微顿，似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现如此明显，不止沈宥，就连李仁也深知自己一直都没有走出过去。
“那你觉得，惠妃如何？”
“惠妃娘娘聪慧过人，自是极好的。性子活泼跳跃，又富有内敛沉稳之气，待人待物十分真诚，在后宫众多女子中可谓是独树一帜。”
李仁想起那时沈宥送来的一屉杏仁糕，虽然知沈宥只是秉着礼数顺手带给他的，但是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她也就只有逝去的先皇后有这番体恤人心的时候，也怪不得两人是同胞姐妹，品行都是极好的。
听了李仁的话，宁墨也想起和沈宥相处中的种种。
自打沈薇去世之后，他已经很少能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对人也分不出半点温情，每天不是上朝处理政务，便是忙着照顾年幼的宁遇安。
随着遇安的长大，朝堂上有躁动之心的大臣就开始筹谋着这空缺的皇后之位，开始上书皇帝选妃定掌管后宫之位的人。
一开始宁墨没想着要让沈宥进宫的，不止因为沈薇临死前的嘱托，沈宥和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心里一直都把她当妹妹对待，自是不想她踏入这趟浑水之中。但是也正如沈薇所言，为了沈家的发展，就算沈弘文没有打算让沈宥进宫，沈家的其他旁支、家族也会为了沈家的权势推人进宫。
沈宥又是个心软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心宁遇安的抚养权落在别人手上，所以后面进宫好像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宁墨当然想宁遇安的抚养权是交由沈宥的，但是因为种种，他不可能这么一道圣旨就下令出去，不然朝堂那帮墙头草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帮沈宥稳固在后宫的位置，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将遇安交给她。
但也正如李仁所言，沈宥这般性子的女子，没人能不偏爱于她，就连自己，也不可否认得在朝夕相处中对她有了恻隐之心，开始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心扉。
同时，他也因为与薇薇的回忆，不敢让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陛下，真正困在过去的人，是你……
沈宥觉得宁墨最近很不正常。
一天到晚不是让人给未央宫送这送那，就是感觉奏折也不批，天天往自己屋里凑。
“陛下，您最近似乎总是在未央宫中流连，这般模样，着实让臣妾心中生疑呢。以往您可是忙于朝政，批奏折至深夜，如今却日日都往此处而来，这变化之大，叫臣妾怎能不感到忐忑不安？就好像那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涟漪，让人捉摸不透您内心的想法。”
在宁墨日复一日前往未央宫的这些日子里，沈宥的心也渐渐被拉扯得紧绷起来。她原本以为陛下会一直沉浸在政务之中，不曾想他竟有如此转变。当沈宥终于忍不住向宁墨发问时，宁墨那副无辜的模样着实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他歪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仿佛真的不明白沈宥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啊？为何这么说？”宁墨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似乎对沈宥的担忧浑然不知。“陛下您这几日天天往未央宫跑，而且还是在往日您批奏折的时间，这让臣妾……很是惶恐啊……就像是，马上就要面临生死抉择之际，却忽然被赐予了一顿奢华的晚宴，那种反差实在太大，让臣妾难以适应。”沈宥努力解释着自己心中的感受，希望能让宁墨理解她的忧虑。
而宁墨则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是说我还一直困在原地吗？我这不是在试着向前走嘛？”他所说的话看似有理，但沈宥却深知其中深意并非如此简单。流云殿到未央宫的方位的确是直走，这是事实，但她所担心的并不仅仅是距离的远近，而是宁墨内心的变化。她渴望的是他们能够像从前一样，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而不是现在这样，彼此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阿宥，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宁墨轻轻地握住沈宥的手，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这句话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在沈宥的心头，让她心中的不安稍稍消散了一些。她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相互扶持，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这话一出，简直比宁墨前面所有的举动还要吓人。沈宥惊得眼睛直接大了一倍，还忘了礼数，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热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没有生病，那她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在……
“沈宥！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我是认真的！”
这下沈宥是彻底呆住了，一向善于伪装的她这一刻还是动容了些:“陛下，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过日子吗？”
最后，还是扯着嘴皮将情绪隐藏，假装打趣道。
宁墨知道自己这突然的举动在沈宥眼里肯定是不可理喻的，但是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深知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合不合适。如果她不信，那他会一点一点地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说笑。
“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多吓人！”
次日，言嘉乐收到沈宥的书信，邀请自己来宫里陪她聊天。言嘉乐还未坐下喝盏茶，就听见沈宥噼里啪啦地冲自己说了一大堆宁墨的奇怪举动，还将那夜他深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说出那句“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也原原版版地演绎了一遍，看得言嘉乐还未咽下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言嘉乐也吓得一愣一愣的，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怒而威的陛下嘛?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嘛，我实在不懂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样，他呀，是对你有意了呗。”
作为旁观者的言嘉乐直言不讳，指出宁墨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陛下他喜欢我?”
“就目前局势来看，是的。”
像宁墨那样的人，如果对一个人没有兴趣，就算刀抵在脖子上也不会说出这些酸话，除非他被鬼上身了，但这种几率几乎为零，她还是相信宁墨对沈宥有意思。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就这样呢？那阿姐怎么办?”沈宥突然觉得难受，不是为宁墨的喜欢难受，而是为离开了的阿姐难受。她在世的时候，陛下喜欢她成了一件难事，她离开之后，陛下却又喜欢上了别人，而这个人还是她的妹妹。如果自己是阿姐的话，心里肯定会刀割一般。
言嘉乐也想起那个如茉莉花一般的温柔女子，惋惜着:“小汤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那你呢？你对陛下的想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沈宥一顿，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对宁墨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呢？
沈宥脑海中翻找着有关他的记忆，从小的时候他们便相识，虽然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跟在阿姐身后的跟屁虫，但是宁墨待她也是极好的，自己对他的印象便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大哥哥。后来，宁墨成了大将军，屡战屡胜，京城里大家都在传他的雄伟事迹，沈宥也常常和同窗们炫耀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再后来，他成了皇帝，和她们家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君臣之分，她不能再像儿时那样随意撒个娇就能赢得糖葫芦，这个大哥哥也终于离自己远去，只剩下生疏的一句“陛下”。
若说她对他没有过想法，或许也不太能说得过去。
这一年多的相处，他们同吃同榻，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他待她也是极好的，她心里没点波动是假的。
“嘉乐，我不能的，你知道，阿姐她那么好……”
谁都可以喜欢宁墨，但是唯独她不可以，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