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瘟疫
第21章瘟疫
一个星期后城里还是封闭着，但是总体情况在不断好转，我也从总督家的房间放了出来。
伊莱很开心能在客厅见到我，总督府冷清多了，那几位大人都在忙着处理霍乱。
“威廉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伊莱开心地和我说，“学校都开学了，可惜我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我没见他有半分伤心，可见读书是一件多累人的活计。
贝蒂待在房间没出来，他们前几天大吵了一架，房间很近，我听得一清二楚。
霍乱爆发后，伊莱与贝蒂一直没出门，还在为那天的事情争执不休。
“贝蒂小姐，怒我直言，您那天不顾众人从我房间闯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背上轻薄您的名声吧，您达到您的目的了吗？”伊莱刚被他父亲教训了一顿，总督已经把伊莱视为女婿，不得不娶的那种，各种压力在他身上，脾气再好的人都疯了。
“伊莱大人，我并没有这样想，那天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我一时失了分寸，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求您就娶了我吧，我一定能做好您的妻子。”
“贝蒂小姐！我想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您很优秀，但是我不想娶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逼婚就是对我的自由的践踏，还请您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明您那天为什么这样做。”伊莱已经在强忍怒意了。
“大人您听我解释，请您原谅我，我…”贝蒂很着急，但是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我的姐姐她精神有些失常，之前失手杀死了她的贴身仆人，那天我是第一个看见的，她就在弹奏着钢琴，我那天怕…”
伊莱有些惊讶，“你们怎么…”
贝蒂急忙解释，“我们已经赔偿给那人的家属，已经取得他们的原谅，他们并不打算追究下去，我姐姐她…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生病了。”
我听着这一番话，不禁把我当成那可怜的仆人，安斯艾尔就算真的杀死我，他也不会受任何惩罚，而我连家人都没有，甚至得不到一点赔偿，卑微的人连命都是不值钱的。
至此之后伊莱与贝蒂没再讲过任何话。
我对卡洛琳的关注更多了，她可真是个疯子，所幸她被伯爵关了起来，即使这样伯爵与贝蒂对她各种行为还是十分忍让，这令我有些不解。
“大人！不好了，贝蒂小姐的贴身仆人前几天偷偷跑去城里，染上了霍乱，还请您们回房间躲避一阵。”总督府的管家急忙说道。
我才刚出来又被关了起来，此刻最危险的就是贝蒂小姐了，伊莱虽然前几日还与她争吵，但是生死攸关时他还是关心起贝蒂小姐的情况。
“贝蒂小姐今天有些没胃口，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我们已经请医生来了，总督大人估计明天也会回来。”管家说着，他声音十分慌张。
一整个晚上，总督府的灯火都未暗，仆人们上上下下忙活着，大家都隔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夜，贝蒂小姐情况还是变糟了，她开始上吐下泻，没有仆人敢贴身照顾她，终于在管家重金诱惑下有人站了出来。
房间被紧锁着，送水送药都只是放在门口，贝蒂小姐一开始没有动静，后面开始有了痛苦的呻吟。
总督在第二天清晨就回来了，他被人拉在贝蒂房间门外，管家一遍遍求他不要进去。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还这么年轻…”总督大人声音十分痛苦。
我向管家百般恳求，写了封信表示我这几天没与任何人接触，我很健康，管家很为难，但是在我坚决的态度下还是同意放我出来了，就是一直嘱咐我不要与任何人接近。
“医生，你们去找医生，一定要治好她…”总督大人这几天一定没睡好，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瘫坐在贝蒂小姐房间门前，与他女儿仅隔一门的距离。
“父亲…父亲…”贝蒂小姐声音十分沙哑，她听见门口父亲的声音，不断叫喊。
“我的宝贝，父亲在这里，医生会治好的，你要坚持住…”总督大人的眼眶已经十分红润了。
一整天，总督都在楼下的大厅，他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有管家偶尔会说几句，他就静静地自言自语，“怎么会爆发霍乱了，明明已经很久都没发生了，怎么会…”
“大人，我听说西部早就爆发了，可能从那里传来的。”管家看总督不停自言自语，回答道。
“可是这样第一个扩散到南斯加尔的城市并不是都城这啊，为什么…”
我也很疑惑，据我所知，除了城内，周围村庄都没有发生霍乱。
楼上的贝蒂又叫了一声，她这回沙哑的叫的很大声，她喊的是“姐姐…”
门口接应的仆人问贝蒂是不是想见卡洛琳，贝蒂又喊了声姐姐，总督立刻让仆人去叫卡洛琳。
我也跟着仆人，来到卡洛琳房门口。
卡洛琳应该是因为之前杀了她的贴身仆人，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仆人，我们进去房间时她就很安静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她的房间离贝蒂不远，贝蒂的声音这里都可以听得清。
“卡洛琳小姐，贝蒂小姐想见您，您能否和她说几句，站在门口就够了。”
卡洛琳没反应，她的长发流淌在纱床，房间里乱糟糟的，十分安静。
我左手边是卡洛琳的书桌，上面的书叠叠倒倒，桌面是一团团废纸，桌子抽屉有个蓝色绣着百合花的手帕露出一角。
“卡洛琳小姐？”仆人又小心翼翼问了一遍。
“滚！”卡洛琳突然暴怒，对着我们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总督没来见她，总督甚至都没上楼，就在楼下大喊了一句，“不用管她，你们走！”
我们把门带上了，出来时贝蒂的呼喊声更大了，医生刚刚从房间出来，他摇了摇头说，“最多今晚。”
这句话给在场的人一个重大的打击，总督大人站都站不稳，瘫坐在沙发上。
他急忙跑上楼，“贝蒂，贝蒂…”
贝蒂房里的仆人对门外喊，“大人，小姐刚刚吐完就昏迷过去了。”
众人围在房间门口，气氛十分沉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人离开。
已经很晚了，但是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终于，房间里有了些动静，“大人！贝蒂小姐醒了，但是情况并不好…”房间里的仆人说道。
总督执意要进去，管家不愿，他的家族世世代代服务总督的世家，任何时候他都为了总督家族的第一利益考虑，可对于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父亲谁都会心软，他还是答应了，总督终于在门口看见了他躺在床上的女儿。
贝蒂情况十分糟糕，她毫无血色，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她难以动作，只有眼珠能动，往她父亲的方向看去，“父亲，我…要去找母亲了…”她说话很艰难，像我之前照顾的每个病人。
“姐姐…姐姐对不起…”她嘴唇还在不断嗫嚅，总督刚才又叫人去找卡洛琳，说是见贝蒂小姐最后一面，可她依旧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