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清洗
朝堂清洗
程商枢出征南齐,将朝堂政事全权托付给了谳凰。
紫宸殿内,御座之上,端坐着谳凰。
椅背高耸,与她一身玄底金凤的宫装相得益彰。
在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仿佛巍峨山岳静峙于此。
大朝会上,文若怀与李觉旧事重提,咄咄逼人。
紧接着,又有数名言官御史纷纷出列,殿内充斥着慷慨激昂的“忠言”。
谳凰静静地听着,目光一一扫过,她平静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在在戏台上卖力表演的伶人。
“文大人、李大人,二位忧国忧民之心,拳拳可鉴,本宫甚慰。”待殿内嘈杂稍歇,谳凰的声音才响起:“如今陛下与南齐战事正酣,所需粮饷、军械,皆是天文数字。
二位大人体恤万民,数次上书,慷慨陈词,反对征收商税矿税以充军费,言其乃‘与民争利’、‘竭泽而渔’,本宫深以为然。”
谳凰微微前倾身体,一双凤眸中带着一种‘天真的好奇’:“二位大人既如此高瞻远瞩,想必……对国库空虚,捉襟见肘的困局早有解决之法。
可巧,陛下那边,八百里加急传来军报,前线粮草告急,急需百万石军粮,三十万套过冬被服,还有伤药兵刃,多多益善,刻不容缓。”
说着,谳凰的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本宫便命你二人,全权负责筹措此事。三日时间,百万石粮,三十万套过冬被服,还有足量的伤药兵刃,务必如数交付军前转运使。三日后,若有半分短缺……”谳凰的声音陡然转冷:“本宫,可就要拿你二位是问了。”
“娘娘!”文怀若脸色骤变,失声惊呼:“此等巨资,三日……三日如何筹措……”
“本宫认为,两位大人如此不遗余力地劝诫上书,应当是胸中已有万全之策,能凭空变出这如山军资,解朝廷燃眉之急才对。”她目光扫过殿中其他几个曾附议的官员,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否则,岂非是空谈误国,陷陛下与三军将士于绝境?”
谳凰站起身,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一锤定音:“本宫,就静候二位大人三日后带来的‘好消息’了。”
说罢,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离开大殿。
三日后,紫宸殿。
谳凰端坐如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扶手。
阶下,文怀若与李觉早已不复三日前慷慨激昂、咄咄逼人的模样。
他们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冷汗涔涔而下,身体抖如筛糠。
这三日,他们走遍了所有能走动的门路,求遍了所有可能的富商巨贾、世家大族,甚至不惜变卖家产,但所得杯水车薪,距离谳凰要求的数目,简直是九牛一毛,遥不可及。
“啧。”谳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文大人,李大人。前些日子,二位在朝堂之上,弹劾陛下‘与民争利’、痛斥朝廷加税之策时,是何等的义正词严,怎么,如今前方将士等着米下锅,等着衣御寒,等着药救命,等着兵器杀敌保命……你们反倒筹措不出一粒粮、一件衣、一枚铜钱了?”
“娘娘息怒,是下官无能。”
“确实无能。”谳凰轻笑一声,语气陡然森寒:“传令,文怀若与李觉身负皇命,不思为国分忧,反空谈误事,筹措军需不力,贻误军机,罪无可恕!即刻革去所有官职功名,查抄家产,所得钱粮田亩商铺,无论多少,悉数充作军资,其家眷,随其流徙三千里,遇赦不赦!”
殿内一片死寂!
文怀若、李觉两人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谳凰的目光扫过殿中几个曾跟着文、李二人上书弹劾程商枢、此刻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官员:“户部王侍郎,工部李郎中……”她精准地点出几个名字:“三日后,若军需物资仍有半分短缺,提头来见!”
满殿文武,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这位代行摄政的皇后娘娘,她根本就不是在筹军费,她是在借这把军需的利刃,以“贻误军机”这无可辩驳的重罪为名,进行一场朝堂清洗。
被清洗的人之中,或许有像文怀若、李觉这样只是迂腐固执、被人当枪使的工具人,甚至可能有那么一两个确实冤枉的。
但谳凰不在乎,对于只着眼办实事的她来说,这帮人的愚蠢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既然选择了站队,用空谈阻碍实务,那么就要承担站错队的代价。
谳凰,不仅武能领兵征战四方,文还能把控朝政,其洞悉人心之智,其杀伐决断之狠,令所有人心惊胆寒。
部分原本还对一介女子的谳凰监国摄政心存疑虑甚至不服的大臣,此刻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在心中暗自承认:此女之才,其手段之老辣,其心志之坚毅,其对大局的掌控力,竟丝毫不输于程商枢,甚至……在朝堂权谋的诡谲与冷酷上,犹有过之。
这也让那些隐藏在暗处、原本想借清流之口试探、搅局的势力,此刻都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噤声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