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汝阳侯府的马车刚“辘辘”的行驶出一段时间,却猛地停了下来,云卓捏紧缰绳,回身禀报,“小侯爷,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一只莹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挑开车帘,露出容璟琼枝玉树的身影,他微微转头,慵懒而淡漠。
看向李奕的桃花眼里流露出琉璃般的光彩,却漆黑的不见底,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真是阴魂不散,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奕傲气凌人的眼眸里浮漫出一丝焦躁与慌乱,他不顾马车内拉着他衣袖的容渊,快步走下马车,声音冷冽的质问道:“阿璟,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璟被他问的一头雾水,皱起漂亮的眉眼,冷嗤一声,“太子殿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殿下突然拦下我的马车,是有什么事吗?”
李奕目光沉沉的望着眼前姿容潋滟的漂亮小脸,绷紧了嘴角,似是斟酌许久,才滚出一句,“阿璟,为什么?”
容璟擡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语气越发不耐,“什么为什么?”
“太子殿下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刚才在偏殿他就没休息好,还被吓了一场,现在正是困意上头的时候,所以实在没精神与他浪费口舌,只是可惜,李奕似乎并不想放过他,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李奕攥紧掌心,眼眸深处笼罩上一层暗色,像极了无恒的夜,“你为什么要嫁给墨淮屿?”
“你自小就是金尊玉贵的汝阳侯,就算你不学无术,纨绔不堪,所有人也都惯着你,宠着你。”
“而阿渊呢,他明明博学多才,才高八斗,同样是侯府公子,却因为他父亲庶子的身份而处处低你一等,谨小慎微。”
“孤不就是平日里对他多照顾了一点吗?”
“你至于捐掉万贯家财,也要嫁给自己的死对头吗?”
容璟黝黑的眸子里如寒冰般散发出阴冷的光,什么博学多才,才高八斗?
不过是剽窃后世几百年乃至几千年人的智慧,在这当作自己东西的,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
不然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作出那样风格迥异的诗与策论呢?
也就李奕与李慎,还有陆沉舟对他深信不疑,还将他捧得高高在上,有时候不知该笑他们可笑,还是自己前世被这样一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害死而可悲了。
明明以前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后,是他的表哥,是他的至交好友。
想到前世他被抓入大理寺监牢,李奕刚刚登上帝位,他想尽办法递了消息进宫,想要见他一面,为自己翻案。
结果却得到一句回话,说他仗着身份,自小就骄矜跋扈,作出弑杀祖母之恶事也不无可能,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之前那些狱卒还有些忌惮,毕竟他是新帝的表弟,现任汝阳侯,结果见新帝也觉得他心思歹毒,不愿见他。
本就被容渊收买的他们,为了让他签字画押,不择手段的对他用尽酷刑。
想到这,容璟蓦地捏紧双拳,修剪精致的指甲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
那种被人夺走一切,又被抛弃的窒息感裹挟而来,让他忍不住猩红了眼眶,寒意也从心窝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一点点撕裂开来。
“我想问问太子殿下,你觉得我与堂兄同是侯府公子,他却屈居我之下,他委屈、他可怜,所以处处为他打抱不平、维护他、关照他。”
“为了托举他,甚至不惜在人前肆无忌惮的贬低我、打压我。”
“那你可曾想过,我之所以有今日这份殊荣,是因为我祖母是一路护着陛下,从波云诡谲,尸山血海的权利争斗中闯过来的大宣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我祖父父亲都是为国为民捐躯的汝阳侯,我母亲江南首富之女,巡视田庄途中遭遇山坡倒塌,为救百姓而身亡,给我留下今日可以报效大宣和百姓的万贯家财。”
“所以我为什么要因为祖父和父亲母亲,用生命和鲜血辛辛苦苦换来的身份与家业,就要被人无故指摘、委屈呢?”
“还有我祖母向来宽厚仁德,这么多年对二叔一家虽是不喜,但也没将他们分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所以我不知道堂兄的谨小慎微又是从何而来?”
容璟一字字一句句犀利的话语,都像利刃般刺向李奕,让他的俊脸涨得通红。
而此时马车上,觉得自己卑微无助才子人设快要崩塌的容渊,不顾李奕刚才让他不要下车的命令,急忙下车,露出委屈又无助的表情,“阿璟,我知道太子殿下事事关照我,心疼我,让你可能心中不快。”
“毕竟你习惯了殿下总是围着你转,可是你也不能因为与殿下赌气,就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儿戏啊?”
李奕眉眼猛地蹙了起来,“阿璟,孤知道你平日里骄矜跋扈,任性妄为惯了,但是你与墨将军自小水火不容,为了引起孤的注意,你欲擒故纵也要适可而止。”
容璟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两人,眉梢好看地扬起,“太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墨淮屿他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平四海,镇北狄,封狼居胥,战功赫赫。”
“而且不管何时何地,他都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一边。”
“所以我才会散尽万贯家财,求来这赐婚圣旨,就是为了能够嫁给他。”
容璟斩钉截铁的话,让李奕焦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低沉的声音裹挟着丝丝寒意,在静谧的深夜里幽幽响起,“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明明小时候你最喜欢追在孤的身后的。”
而且以前母后看他们关系好,还跟朝宁长公主委婉表达过,想亲上加亲的想法,朝宁长公主也说只要容璟喜欢,她自是不会干涉。
但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子殿下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了。”容璟凉凉勾唇,擡起下巴示意他身后的容渊,“现在你的身后另有其人了。”
突然容璟身边的车帘被整个拉开,露出朝宁长公主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庞。
她的眼底满是失望与冷戾,“本宫是大宣的嫡长公主,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还不屑为难微不足道的庶子一家。”
朝宁长公主声音冷冽的嘲讽道:“只是竟不知,本宫每月拨给二房数万两银子的家用。”
“竟让他们在汝阳侯府受尽委屈,需要谨小慎微的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