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白幡飘扬的东宫,香烛烟雾袅袅升起,淡淡檀香味四溢,僧侣们的诵经声低沉而悠长。
连同人们悲凉的哭声,厚重的哀乐声,飘散在整个庄重而又威严的宫殿上空。
灵堂中央,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悬挂的白色挽联上,苍劲有力,透出一股肃穆之气的字迹。
金丝楠木的内壁裱着七层黄缎,棺内身着黄色四爪蟒袍的李奕身旁,放置着青玉哀册、鎏金银册各一副,还有无数陪葬器具。
王皇后早已没了往日一国之母的端庄大气,她面色苍白如纸,形如枯槁般瘫坐在侧,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两鬓斑白下是深深的疲惫和无精打采。
众人着素服一一祭奠。
李慎大步走上前去,俊逸的面容上写满了悲痛,眼中的泪光闪烁不定,掀开衣袍跪下身来,声泪俱下的哭喊一声,“大皇兄,三皇弟来送你了!”
瘫坐在一侧的王皇后听到李慎的声音,低垂的眉眼里闪过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色,稍纵即逝。
王家与肖家同为大宣王朝百年世家大族,在朝野向来不和,她为了王家,这么多年来与肖贵妃在皇宫内院斗得不可开交,未敢有过一丝一毫的松懈。
可是现在她唯一的儿子死了,最有可能害死他的人就是李慎,她其实没疯,应该说疯的没有那么彻底。
但是她就是要做出这副被刺激的疯了的模样,让陛下愧疚,让朝臣们重视奕儿的死。
让李慎给她的奕儿偿命。
可是父亲却为了王家的荣耀,冠冕堂皇,苦口婆心的劝说她,这件事错在奕儿轻信了身边人,还说杀害奕儿的真凶容渊已经伏诛,让她放开奕儿,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她的奕儿有什么错?
她的奕儿如果有错,也只是错在不该身在这冷血无情的皇家,作为储君,自小除了严苛的规矩和繁重的课业,就没得到过多少父爱。
即使现在无辜丧命,他们为了息事宁人,保全李慎这个健康的皇子,就可以颠倒黑白轻飘飘的揭过此事吗?
王皇后冷漠地缓缓勾起苍白的唇角,冰寒又讽刺,既然这样,那这个仇就由她这个母后亲自来报。
那夜的所有人都要给她的奕儿陪葬!
李欢颜见李慎如此,蓦地睁大双眼,皇兄还真是厉害!
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却还能情真意切的悲伤到找不出任何破绽,她不禁露出一抹赞叹的目光。
然后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在意自己,随后掏出衣袖内贴身宫女婉芝事先准备好的,沾了生姜的手帕,按了按眼角。
下一瞬,她泛红的眼尾瞬间泪如雨下,跟着跪下身来,“大皇兄,皇妹舍不得你啊!”
容璟跟着墨淮屿站在后面,看到兄妹俩这做作的一面,忍不住撇了撇嘴,你俩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谁知目光一闪,一道身着白色织锦素衣,身姿单薄的身影猛地冲到棺木前,一边拍打着棺木,一边痛哭道:“大皇兄,走的应该是皇弟才对啊!”
“你怎么就走到皇弟前面去了呢?”
容璟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面容惨白的李衍,不禁由衷的感叹,得,你们老李家都是唱戏的高手啊!
突然刚才还打开的殿门,“轰隆”一声猛地紧闭起来,如同一道屏障般,瞬间隔绝开来殿内众人和门外的朝臣们。
大殿内视线昏暗了一点,香烛燃烧的气味却更加浓郁。
李欢颜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李奕的棺木,吓得揪住李慎的衣袖,眼底浮满出一抹惊恐与不安,搓了搓手臂,战战兢兢的问道:“皇兄,祭奠还未结束,好端端的大白天关门干什么啊?”
“感觉还怪瘆人的。”
李慎警觉地注视着四周,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和身后的赤阳和赤炎默契的挪动位置,将不明所以的李欢颜包围在中间。
刚才还披麻戴孝痛哭哀嚎的宫女侍卫们,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般立刻停止了哭声,起身抽出随身的兵器,眼神凶狠的死死盯着几人。
两队等候多时的弓箭手,“哗”的一声,整装待发从高空俯视殿中众人,手中拉着的箭矢散发出森冷的厉芒,好像随时都能将人一击毙命。
墨淮屿伸手握住容璟的小手,将他牢牢的护在自己身后。
容璟看向虚弱的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李衍,两人目光相撞,随即很快又别开了眼。
王皇后不复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阴戾的杀气,她轻蔑的勾起嘴角,“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今日本宫就让你们统统给我奕儿陪葬。”
李欢颜惊恐的喊道:“母后,您疯了吗?”
“父皇已经查明,大皇兄是被他身边的容渊所杀,跟我们没有关系。”
“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什么没有关系?”
王皇后瞬间沉下脸来,眼色冷戾,“我奕儿在,李慎永远只能是个王爷。”
她颤抖着双手,面上疯狂又阴骘的怒道:“可是,我的奕儿没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你们兄妹俩了。”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几日李慎暗暗蚕食奕儿手下的势力,你到处耀武扬威,你母妃则暗中打压本宫的人。”
“怎么?”
“你们当本宫死了吗?”
王皇后越说越激动,神色癫狂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让肖贵妃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