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原汁原味?
积酸菜神马的,也是要讲个手气。 听起来倒是满神奇的。
苏和和程蔚今年也要来试试自己的手气。
无论采用简单法还是复杂法来积酸菜,在开积之前的准备步骤其实都是一样的。
涮缸,处理白菜,清洗,然后才是开积。
苏和家里地下室那口下岗许多年的祖传酸菜缸这回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开始涮缸之前,苏和搓了搓手,然后两手合什地对着这口老酸菜缸念念有词,“酸菜大神在上,保佑我们激出又清亮又美味的酸菜吧!”
程蔚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一忍再忍,到底没憋住的吐糟道,“你不自称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再说了,“酸菜大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神仙嘛,也是各司其职的。比如管刮风的叫风伯,管闪电的叫电母,管财运的叫财神,管灶台的叫灶神,那管积酸菜的自然就是酸菜大神了。”
苏和扎上围裙戴上手套就想动手涮缸,但随即就被洁癖分子程蔚自缸边给扯开了,理由是看不上她干的活,于是她只好转头操着菜刀去收拾白菜。
一面干一面继续鼓吹着她的“歪理邪说”,“我确实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是重生了,她依然坚信这一点。“但是在做酸菜之前适当的祷告一下,一来是求得心理安慰,进行心理暗示,增强自信。二来也是一种情趣,好玩啊。”
听听这语气是多么的理直气壮,多么的没正形和不着调。
程蔚抓着刷子把酸菜缸刷得刷刷做响,他现在是宁可把多余的力气用来涮缸,也懒得跟这种成天嘴里没个正经的家伙一般见识。
将一颗颗圆胖的大白菜扒去老帮,削去多余的黄叶,再挨颗投入清水里洗白白,抱住脆嫩嫩的白菜亲一个,然后将经过重生者亲吻加持过的大白菜递给程蔚放进缸里,就可以开积了。
程蔚接过白菜后,默默地将大白菜上某人亲吻过的部位重新用水洗了洗,又控了控水,这才转身踩上板凳放进大缸里。
苏和,“……”
洁癖狂神马的真是一种神奇又别扭的讨厌生物!
苏和和程蔚这两个新手此前思量讨论后决定选择简单的积制方法。
在自家开积前,他们已经多次参观学习了小区里大爷大妈以及周昊他们家的酸菜腌制过程,还做了笔记。
苏某人的理论是,与其把过程弄得过于复杂,不如挑着简单的来,反正不论是积得成功还是失败,两种方法积出来的味道和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味道是一样的,那么自然是哪种方法省事按哪种来。这样就算失败了也是一场轻松的失败,挫败感也会轻上许多。
据说采用开水烫过的复杂方法与直接积的简单方法最大的区别不在于成功率,而在于发酵的时间,前者比后者要缩短许多。
反正他们也不着急吃,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喽。
无论苏和的借口如何的冠冕堂皇,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字——“懒”。
因为是初次练手,再加上他们两个其实也吃不了多少,所以这一次他们一共只积了七颗白菜。七颗个头中不溜的白菜码进苏家祖传的那只大酸菜缸里不过才只占了小半缸的样子。
一层白菜一层盐,白菜和盐的比例没有严格的规定,一般也是按照各家的习惯来。过去的人们喜欢用粗盐,近几年也有人开始喜欢用精盐。
苏和选的是精盐,“反正用精盐也可以嘛,如果用粗盐的话,万一用不了的话也不好用来做菜。虽然明年也一样可以用,但是放着放着就容易忘了,不如用精盐省事。”
最后的两句才是重点。
在最上层的白菜上再撒过一遍盐之后,然后将之前扒下来的那些过老的白菜帮盖在码好的白菜上,再撒一道盐——据说这些老白菜帮可以给下面的白菜增加一道保护,在防止腐烂的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保护酸菜清爽的口感。
接下来程蔚又在白菜上放上六根二十多厘米长,五六厘米宽的厚竹板,先横摆三道,再在上面竖压三道。
接下来苏和和程蔚两人一起蹲在一块涮洗洁净的大青石前,不约而同的深深吸上一口气,喊一声“一二三”,一起用力将这块大青石抬起,再小心的一起踩上各自的板凳,将大青石端端正正地压放在摆好的竹板上。
接下来就是往缸里添水。
添进缸里的水也分两种,一种就是直接的自来水,另一种则是晾好的凉白开。
苏和和程蔚这两个懒货星人索性一懒到底,直接用了自来水。
一桶两桶三桶……的自来水灌下去,一直要加到淹没最上层的老白菜帮更高一些的位置。
之所以要压竹板和大青石都是怕注水后水的浮力会让白菜漂起来,竹板可以有效的保证压在白菜上的大青石的受力均衡和平稳性。同时也可以防止将来缸内发酵后,气体膨胀,青石旁落,发生翻缸现象,最后导致烂缸。
这一步也算是积酸菜中比较关键的一个步骤。
别小看这六道厚竹板和那块大青石,这也是苏和他们家的祖传之物,因为长年使用,六根竹板和青石都浸润着一种老旧的颜色,据说与这口大酸菜缸的历史一样长,平时都是用塑料布好好地包着放在缸旁的。如今因为要积酸菜,苏和便早早的把它们翻了出来,泡进大盆里,由程蔚这个洁癖分子反复地涮洗。
最后一步就是要在缸口上蒙一块厚实的大塑料布,然后用一条长绳将塑料布在缸口外扎紧。
一年一度的积酸菜到此结束。
某位自称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再度双手合什的在酸菜缸前念念有词地祷告一番,“天灵灵,地灵灵,酸菜大神保佑我们的酸菜腌制成功,阿弥陀佛。”
程蔚冷笑一声,就你这种信仰混乱的货,我要是那个什么酸菜大神也不保佑你!
苏和对自家饭友的冷笑和嘲笑冲耳不闻,视而不见,转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机,指挥起小伙伴,“来来,程蔚同学,赶紧的,在这么富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我们快来合影一张。”
“富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积酸菜嘛,还不够有纪念意义?”
程蔚不想搭理她,背后丢人也就算了,还脸大不害臊的留下照片为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缺心眼?
苏和觉得他们两个对事物的认识差距太大,必须要沟通一下,摇头叹气,“这怎么能叫丢人呢?这叫生活情趣啊同学!人生呢,很多时候必须……”
“得得,照!”程蔚及时打断某人现煮现卖的廉价鸡汤,他现在就怕她这一张嘴的“人生呢”和后面那一大堆的似是而非,乍一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再细一琢磨似乎没什么道理的随口胡扯。除非你真的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片字不留心,否则就容易被她给绕腾进去,虽然你明明知道她很有可能是在顺嘴胡说。
程蔚一把抢过苏和手里的相机,坚决拒绝与苏和一起合影,对他来说给一个傻瓜拍照这是他的底限。他可以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傻瓜的摄影师,但绝不能忍受和一个傻瓜一起合影,近而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傻瓜。
“你不把围裙和手套摘下去吗?”傻瓜的摄影师问。
“不要。”某傻瓜的语气很干脆,“这才叫原汁原味呢,摘掉就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