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顾瑾川推开门走进病房时,林瑶正坐在床上，她的头上缠着纱布，一只手上还挂着点滴。林瑶一见到他,就立刻看着他叫道：“瑾川哥哥。”
“嗯。”顾瑾川应了一声，将一块草莓蛋糕放到林瑶边上，那是她喜欢吃的。他刚刚在来医院的路上,特意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去买的。
“头好点了吗？”他看着林瑶问。
林瑶笑着回答：“还是有点痛，但是已经好多了。”
她话落,顾瑾川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点漆的黑眸中有细小的情绪在波动。
林瑶没有注意到，还在继续说道：“今天顾伯伯也来看过我了。”她刚说完，尾音还未完全消散，顾瑾川就看着她叫道――
“瑶瑶。”
“嗯？”林瑶看着他。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啊？”
喉咙口蔓延起一丝苦涩，顾瑾川在这一刻有些艰难的开口：“我要去M国了。”
“你说什么？”林瑶的瞳孔放大，看着顾瑾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顾瑾川却没有重复自己刚才的话,只是看着林瑶道：“下个礼拜就出发。”
林瑶的笑容早已僵在了脸上，这一刻,她只觉得血液逆流，浑身上下泛起一丝冷意。“为什么？”她看着顾瑾川问。
顾瑾川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林瑶这个问题。
“瑾川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高中毕业就一起去M国的音乐学院吗？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要一个人先去了。”林瑶又看着他问。
顾瑾川的双唇动了动,他看着林瑶,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林瑶在这时又看着他：“是为了林笙吗？”她突然问。
顾瑾川的眉心蹙起，他看着林瑶，只见她的嘴角在这时微微向上扬起，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让他感到陌生的微笑。
“你是要和她，一起去M国吗？”
“我听我爸爸说，她下个礼拜就要去M国了，你也是下个礼拜去，你是为了她，所以才背弃和我之间的约定的吗？”林瑶看着顾瑾川说到。
顾瑾川看着林瑶，几欲开口，想要把一切说出来，可最终却只是说了一个字：“嗯。”沉重，无奈。但这样，总好过他把一切都说出来。
林瑶的眼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红了，阴暗吞噬了她琥珀色的瞳孔，可她脸上仍旧笑着，甚至轻笑出了声音来：“果然。”她低下头去，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你还是，更在乎林笙一点。”
身上的无力感再一点点加深，顾瑾川觉得自己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可他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瑾川哥哥。”林瑶在这时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要去就去吧，我不会强求你留下来。”她微笑着，眼中却透着决绝之意，“只是你这一走，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指尖骤然颤动了下，顾瑾川在那一刻看着林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距离那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来，林瑶也像她当初说的那样，再也没有见过顾瑾川，偶尔在网上，或者电视上看到他的新闻，她也是很快就滑开了。此刻她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指尖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轻轻颤动了下。
一旁的秦川在这时看向了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林瑶也在这时回过来看向秦川，四目相对，林瑶能清楚的看到秦川眼中的黑沉，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他此刻却处于一条危险的临界线上，稍有不慎，他就会往下坠落。
就在刚刚，秦川清楚的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失神，可她此刻应该是不记得顾瑾川的才对，但就像是一种本能，在听到顾瑾川三个字时，她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方向。就好像，顾瑾川这三个字已经刻进了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里。尽管她的目光很快就朝向了自己，可他的胸口还是蔓延出一种压抑感，蚀骨噬心一般，一点点的将他吞噬。
顾瑾川在这时走到了顾年峰的面前，他看着顾年峰说道：“爸，我回来了。”
顾年峰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意外：“瑾川，你不是下个礼拜才回国吗？”
顾瑾川笑了笑：“M国那边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顾年峰闻言，点了下头：“回来的正好，今天正好是你阿姨过生日。”
他话落，顾瑾川便把目光对向秦棉：“生日快乐。”简短的四个字，既没有任何的称谓，也没有任何的笑意。
秦棉没有说话，她和顾瑾川的关系并不好，在过去二十多年里，顾瑾川也从未称呼过她一声阿姨。她知道顾瑾川的心里其实很讨厌她，就像她讨厌俞家，讨厌顾瑾川是一样的。只是在过去，她起码还会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在顾瑾川说出那句‘生日快乐’时点个头什么的，但今天，她连装都懒得装了，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目光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顾年峰觉得有些尴尬，顾瑾川却丝毫不在意。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目光先是落在秦川的身上，作为同父异母的两个人，今天，却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顾瑾川很小的时候，顾年峰每次要和秦棉一起去国外看秦川时，都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起先不懂，只是每当那个时候，他的外公和舅舅都会接他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就是直接拒绝了。
而今天，他终于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和自己长得很像。明明不是一母所生，却因为都长得像顾年峰，看上去就像是亲兄弟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秦川的身上，只见他也在这时看着他，他的神色平静，眸中却呈现出异样的冰冷。
顾瑾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诮之意，他随即便把视线对向了林瑶。在看到林瑶时，他的神情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瑶瑶。”他轻轻叫了一声，这个已经十年没有叫过的名字。
无人注意的角落，秦川的手在这时用力地攥紧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吗？”顾瑾川在这时看着林瑶问。
林瑶没有说话，淡色的眸只盯着顾瑾川看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接着便看向了秦川：“老公，他是...”
‘老公’那两个字，逐渐唤回了秦川的理智，他慢慢松拳，看着林瑶，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顾年峰就已经道：“瑾川，瑶瑶她因为之前出车祸的关系，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瑾川的喉结滑动了下，他看着林瑶，只见她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落在秦川的身上。就仿佛她的眼中，只容得下秦川一个人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他离开时，林瑶对他说的那一句【瑾川哥哥，你要去就去吧。只是你这一走，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如今，他违背了她当时说的话，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林瑶，许久才说出一声：“我知道，林羽都跟我说了。”只是，他还抱着一丝期待。
他的回答让顾年峰愣了一下，他是知道顾瑾川和林瑶小时候的感情的，其实他在过去一直以为顾瑾川会和林瑶在一起，但是后来林笙出现，顾瑾川选择和她一起去M国。他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觉得对不起林瑶，对不起林仲博，毕竟顾瑾川的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伤害到了林瑶。所以当他听说秦川和林瑶在一起时，他竟觉得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
可是在三个多月前，他收到消息：顾瑾川在记者会上当面否认了他和林笙的订婚消息后，立刻飞去M国找他，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在那时还以为是顾瑾川和林笙之间发生了什么，可顾瑾川却在那时看着他说：“爸爸，我从没有和林笙在一起过。”他当时很是意外，看着顾瑾川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瞥见他的房间里一直都放着林瑶的照片。他在那一刻知道：顾瑾川从没有放下过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