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可怜兮兮
依然是在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府邸里,几个郁郁不得志、丝毫找不到机会下手的卧底们神色凝重地面面相觑。
“主子来信说,我们再没个人能接近、混进靖国公府里,就让我们十个……”红衣男人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来已经白搭进去李小五,嘴角忍不住抽抽,“不,九个,每人剁一只手送回去交给他。”
“啧,不,这也太血腥、太残暴了。”紫衣女子望向自己的那对纤纤素手,拧紧秀眉、轻声细语地慨叹,“那么远送回去,那不得臭了么?”
在场众人:“……”
“咳,阿紫,重点是在这儿吗?”红衣男子悲叹命运不公、十分愤怒地敲敲案桌,激昂慷慨道,“兄弟们几个也没想到,太后居然薨逝,走得那么着急,虽说太后之死算不得国丧,不禁宴乐,可抵不过那姓齐的臭丫头片子装孝顺,整日整日不出门,哪怕赶上她出了门,也不近画坊和乐坊,我们即便伪装成画师和琴师,那也无甚机会接触她。”
“是了,就是,谁说不是呢?”穿蓝衣的男子小二简直不能再认同、拿出封被研究透了的来信点点头,“更何况小五告诉咱们,那丫头片子身边有个男人是疯子,杀人不眨眼的,让我们切莫要小心、离他远些……”
“经我多日观察,总缠着齐笙那丫头的男人、正是她刚定下的未婚夫婿。”小二越说越心绪低迷、话题沉重,茫然扫视了一周,“所以哥们儿几个谁头铁命硬,还想去碰一碰。”
全场鸦雀无声。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要他们没疯,就绝不敢轻易答应。
“你以为我们就好得了多少吗?”紫衣女子带领姐妹们,同时h了一把辛酸泪,“齐笙那死丫头不出门,齐家那几个兄弟就全不出门,前几日阿黄听见信儿、在外头守了整整两天,人都快被北风给风干了,也没见他们有一个出来!伤风到这会儿都没好!”
“啊――嚏!”
紫衣女子摊摊手:“你们看吧,咋办呢?”
“或……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格局打开。”一直坐在边角里沉默寡言的绿衣女子显然也被逼急了眼,讪讪着尝试提议道,“为什么非得……男人去勾引那丫头,我们就去接近那几个臭男人?”
红衣男子眸光闪烁,深吸了一大口气、似是领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
“小姑娘接近小姑娘……不是更容易……更不容易招人怀疑么?那丫头虽然说头脑比常人都奇特,最基本的良知和人性,总还是……有的吧?”
绿衣女子话音未落,就瞅见满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起来,齐齐朝她这边投射,给她盯住了。
她吓了一大跳,身子发抖道:“如……如果不行的话,当我没说……”
“阿绿,可以啊,这回我看行!”
“不错,真不错,没想到今儿,属你脑子是转得最快的!”
“那不如就趁此大好时机,你去会上那丫头一会!”
……
身为一堆傻缺中的智谋担当真可怕,阿绿在满耳朵的奉承声中被暂时迷晕了头,可若能预料到她此后的遭遇,她只想由衷地多说一句――
这脑子,她不要也罢。
“此次冬至祭天,靖国公夫妇、和他们那唯一能沾点正常的大公子齐景东都会跟皇帝同行,只留下臭丫头,还有那仨蠢儿子,三个人的脑子加一起,都顶不上一个正常人的脑仁重,根本不足为惧。”
“更何况最近那臭丫头又憋不住、频频出府了,你赶快去趁机接近她,哪怕暂且进不了靖国公府的门,也先去接近她、骗过她……”
“我就不信,咱们众志成城、还会次次输给一个十五岁的丫头片子!”
*
冬至的前一天清晨,齐笙为给爹娘和大哥送行,难得起了个早,裹着巨大而厚重的斗篷,被哼哼和哈哈推到府门的檐下认真开口:
“爹爹,娘亲,大哥,你们路上慢行,早些回来,我我我……等着你们。”
“好。”靖国公躬身蹲过来,给她把漏开一条缝的斗篷重又系紧了,“笙笙听话,乖乖待着,等爹爹返程时,一定把沿路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带来!”
“还有,娘亲因有诰命在身,也不得不去,最放心不下你。”杨氏拍了拍齐笙的后背,又抚摸着她的小腿,“哼哼哈哈别忘了给小姐每日换药,爹娘都不在,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少出去走动,知道么?”
“娘放心,有我们哥几个在呢!”齐景西一把拽过来齐景南和齐景北,站得笔直挺立,“我们会好好看着笙笙,绝不让她出去乱跑的!您放心!”
杨氏无奈叹息,一个靠谱的都没有,她能放心才怪。
“景东,近日天气严寒、冷得很,你可千万记得多添衣,别冻着了。”姜绾绾打从嫁进来,齐景东就从没夜不归宿过,她死死攥着他的手不愿意撒开,目光往下移到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抽噎道,“我……我还有他,都等着你回来。”
“我才舍不得你们母子、母女,放心吧,等祭天结束,当然会一刻不停地驾马回来。”齐景东用指腹隔着冬衣,摸了摸姜绾绾并没凸起的小腹,温声抱了抱她,“他想他爹,你想夫君,我都知道的。”
“嗯,可你也别赶得太急,我怕……”
“别怕,凡事我都能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怕,安心躲在我身后就好。”齐景东低低头,顺势吻了口姜绾绾的耳垂,低声嘱咐道,“还有,我四弟给你送什么吃的,你千万别动,我可舍不得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好东西没尝过,先受此折磨……”
“哎哎哎,不对劲儿,大哥,你好像很不对劲儿!”齐景北不大服气,虎愣愣地凑过去讲理,“大哥,你不太厚道啊,我好心没打扰你跟嫂嫂温存,怎么好像听见你在骂我?是不是?有没有?”
“没有!”齐景东使劲把他从自己媳妇儿旁边扒拉开,正经坚定道,“你听错了,才没人有那闲功夫提你!”
“国公爷,夫人,大公子,都备好了,现下能启程了。”
“好,夫人,来,慢点儿。”靖国公抢先一把将杨氏扶住,缓步往前迈步,“为夫带着你走。”
“啊,爹,娘……”齐景东往左边去也不行,右边凑也不对,中间插更不像回事,只能落在后边喊,“还有我呢!”
“吵什么吵?走你自己的!”靖国公扭头吼了吼,“你要是笙笙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人,还跟什么爹娘走?”
齐景西在齐景北在靖国公夫妇上马车前尚能保持正经,但直到再看不见爹娘的人影后,他们当即就再也蚌埠住,拍手庆祝:“噫,好哎!”
齐景西激动得眼泪哗哗流:“我十八岁,终于能有至少大半个月睡懒觉,不用大清早被爹爹从床上踹起来了!”
“与君共勉!”齐景北也激动到全身抽搐,“我十七岁,我好累,终于不用因为偷偷下个厨,再被爹爹满府里追着揍了!”
齐笙:“……”
“三哥四哥,我说你们能不能稍稍收敛点儿?就不怕我告状?”
“嫂嫂,二哥,你们莫怕。”齐笙悄悄指挥哼哼推她凑过去,夹在彷徨无措的姜绾绾和齐景南中间,低声哔哔道,“大不了随便他俩造,我带你们出去吃。大哥不在,也千万别委屈了我小侄儿!”
“娘亲临走前又塞给我一包金花生,我可有钱啦!能一日三餐,带你们天天去八宝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