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不要脸
“啊?”阿福比起阿虎,向来脑子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对薛域小声附耳,“您说的……是右相家公子的事儿?”
“不然呢?本侯还能指望你们干成别的正经事儿?”薛域恨恨地磨了磨牙,“我让你们废了周长渡,谁叫你们废成周长浔的?”
“啊?这,这这这……”阿福咽咽口水挠挠头,悄悄后退了两步,直到有逃跑的机会才跟薛域解释道,“侯……侯爷,是这样的,我们的人……昨晚在事成之后,本想跟您复命,但您早早地就跟夫人回了卧房,他们不敢打扰,然后……”
薛域脸黑得要命,把拳头捏到咯咯作响:“说重点!”
“是,是是是……”阿福又谨慎缩了缩身子,“他们跟小的说,原本平常只有右相大公子一人所乘的马车,昨晚不知为何,里头居然坐了两个人。”
“然后呢?”薛域淡定地挑挑眉,“他们就废错人了?”
“大……大概是……”阿福小心护住自己尚且完好的脖子,但依然感觉到性命攸关、无比窒息,“小人原封不动地传了您的话,让他们觉得……二公子周……周长浔,更……更像个贱人?”
薛域:“……”
嘶,冷静、克制,他这暴脾气。
薛域重重喘息了两下。
他忍不了了!
“就算他们分不清周长渡和周长浔……”薛域抬起胳膊,就要往阿福的脑门上抡,“就不能把两个一起都废了吗?”
“侯……侯爷您莫动怒,气、气大伤身,咱……咱们府里养着的人都是讲武德的,不大会伤及无辜,怕有损您的名声……周长渡那胳膊,是他自己摔下马车时断的。”
“名声?呵。”薛域直接被气笑了,笑得好大声,“你觉得本侯,有什么好名声么?”
“这个您可以不在乎,但夫人毕竟……”
薛域终于控制不住,刚想弄点颜色给阿福,刚刚那群在叽里咕噜说闲话的官员们却已经凑了过来,纷纷拱手跟他打招呼:“下官见过永平侯。”
薛域性子孤僻,平时在朝中除了他岳父靖国公和大舅哥齐景东,根本没搭理过别人,这回难得被团团围住,对方似是还并无恶意,倒整得他像是有些社恐。
“咳,诸位大人客气。”
“永平侯,咳,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对此也深感遗憾啊。”其中有个户部侍郎,勉强能跟薛域打过几次照面,凑到他身边、以示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听说前几日,你岳父靖国公扛着刀,把你府门外砸出了个大坑?哎,着实可怜啊,不过咱们当赘婿的,总是命苦,受些委屈也是有的。”
薛域简直满脑子问号,几乎成了个好奇宝宝,使劲把这户部侍郎推开,眼神不爽。
你才是赘婿,你们全家都是赘婿!
“咳,永平侯,你不要怕,我们这群人,也全都是赘婿来的。”
薛域:“……”
“咳。”薛域清了清嗓,“那诸位是想?”
“正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爱好汉,只有赘婿,才懂赘婿的苦闷。”身后的同僚们闻言,全都一脸哀怨和委屈地垂下脑袋,只有户部侍郎继续说得昂扬慷慨,“永平侯,像咱们做赘婿的,常年遭受欺压,一向没什么尊严可言,在夫人和岳父大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对自己好一点,若你不弃,大可加入我们……”
“今后咱们团结起来,替你在娘子面前打掩护,就说去处理公务,然后一起去吃吃茶,听听曲,逛逛花……”
有位大人生怕户部侍郎说漏嘴,上去就抢白道:“逛逛花市,呵呵呵。”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手头都太拮据,凑一起也点不了八个菜,急需个位分高些又不缺银子的。
一看这永平侯就很合适。
“多谢诸位大人诚心相邀。”薛域忍着尴尬拱手致谢,“只不过本侯答应过夫人,散值之后,一刻都不耽误,要赶紧回府陪着她的,委实没什么空闲,同诸位大人一起吃茶听曲的。”
“算算时辰,本侯的夫人也快出来了,恕本侯,先不奉陪了。”
赘婿大人们目送着薛域走远,全都遗憾又惋惜地摇摇脑袋。
“咳,到底是太年轻,福清郡主又生得太美,把永平侯给整迷糊了。”
“再过几年,他便会明白,咱们入赘的苦闷了。”
“唉,与君共勉!”
薛域还没走两步,迎面就看见被小厮搀扶下马车的周长渡,顿时笑得更加欢快。
周长渡那根断了的胳膊正以纱布包裹好了,再用细布吊着。
周长渡才刚受了伤,对这个百日宴其实极不想来的,但对于他跟二弟的伤情此时已有流言纷纷,右相唯恐让别人以为两个嫡子都废了,非要让周长渡出门走一遭,证明他还是个男人。
“咳,我当是谁呢,周大人好。”薛域抢先热情见礼道,“周大人,恭喜啊。”
“永平侯,你……”周长渡动了动伤重的右臂,努力保持自己温文尔雅的表象,“永平侯说这话,怕是不妥吧?我伤成这样,何喜之有?永平侯如果事闲,可以多读几本书。”
“啧,刚刚听闻,周大人与二公子同乘一车,二公子不幸、去了势,大人却还能保全,不过只摔断了手臂,岂不是该好好恭喜么?”薛域并没理会周长渡嘲讽他读书少,接着理直气壮道,“周大人,或许本侯并不大会说话,但表意,大差不差的,恭喜恭喜,哈哈哈。”
周长渡以为他在幸灾乐祸也无所谓,反正他确实也是。
谁让他是奸生子出身呢,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有娘生没娘养的。
不好意思,教养是什么?他没有的。
周长渡眼瞅着薛域话里没说,但笑得眼角都快扬上天了,嘴角一撇,对昨晚的遇袭之事,也有所怀疑。
照理说,虽说他这二弟不争气,作恶多端,但在朝中敢对他们明目张胆下此毒手的,寥寥无几。
更何况袭击他们的,乃是武功不凡的绝顶高手,二品以下的官员,很难能养得出来。
如此劳师动众,还不要性命、只废命根子,过于奇怪。
周长渡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在刚刚遇袭时,头一个认为嫌疑最大的,便是薛域,毕竟这家伙邪里邪气、脑子不好使,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因为白白的事儿,刚跟他斗嘴结仇。
可若真是薛域派来的,要废,他该废的也是自己,废二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