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丧制国公府里衣冠冢。
第42章丧制国公府里衣冠冢。
“叫什么名字?”
公主府前厅,宋枝鸾半蹲下来,捏捏两个女孩的脸,梨涡微陷。
高的女孩怯生生道:“我叫罗九嶷,这是我妹妹如云。”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好名字。”
罗九嶷腼腆的露出笑容。
宋枝鸾道:“九嶷,如云,从今往后你们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伴读,因着你们两人如今是贱籍,对外只会称是侍女。以后若有机会,我会替你们安排妥当,眼下你们只需安心住在府上便可。”
罗九嶷拉着妹妹罗如云跪下,感激道:“多谢殿下,殿下救了我们的命,已经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公主伴读的位置不敢肖想,只愿为奴为婢伺候殿下。”
罗如云也赶紧道:“多谢殿下!”
宋枝鸾让稚奴扶她们起来,道:“无妨,这只是小事,选伴读是给我选,我喜欢便行,即便父皇知道了,我也有法子应付,你们就不必推脱了。”
“我不爱读书,那些典籍放着可惜,你们平时可以多看看,吃穿用度也不会亏待你们,若有人闹事,便告诉稚奴,她会处置。”
稚奴给她们递上巾帕。
罗九嶷瞬间涌出泪水,连声道谢。
她们的父亲只是五品官,虽有些不大不小的实权,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何其多,随便一只手都能碾死。公主伴读的身份,是她做小姐的时候都不敢妄想的,如今否极泰来,竟有这样的境遇,她绝不曾想到,心里也十分感激。
罗如云准备起身,眼见姐姐又磕了几个头,她也有样学样,磕了几个。
侍女带她们离开后,稚奴道:“殿下,这个时候让她们住进来,可是有些冒险了?”
罗家姐妹来到公主府,指不定会有从前的亲友前来探看,人一多便杂,若叫人发现些什么可是个问题。
宋枝鸾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送出去若出了事,谁知罗文仲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反倒连累姐姐,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稚奴思索片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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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罗九嶷和罗如云跟随公主府的侍女来到厢房,那侍女笑着对她们道:“咱们公主心地善良,救过好些个家道落魄的官家千金,都是在府上当差的,若伺候的好,殿下会帮她们脱去贱籍,让她们自谋出路,你们也是如此。”
罗九嶷客气道:“多谢姐姐,我们定会好好伺候殿下。”
“你们是好福气,虽然殿下救过不少人,但可没一个有你们这样脸面的,真是走运。”
外头的风声流传的极快,罗家姐妹的来路也很快就在府上传开了,发配去岭北的几乎十死一生,从前的富贵荣光都散尽。
听说玉奴大人是带着人从午门将人截住的,慢了一步便要流落烟花巷,堂堂五品大员的千金流落至此,当真是凄凉。
侍女贴心的告诉她们公主府的规矩,说清了方才离开。
“不愧是公主府,就连厢房都这样气派,”罗如云坐在榻上,这些天她几乎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姐姐,咱们在这,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对,殿下会保护我们的。”
罗如云抿了下唇,看着罗九嶷欲言又止:“姐姐,日后在公主府里,你可莫再说些要为奴为婢的话,殿下需要父亲,才会救下我们,我们并不欠她,若万一公主哪日看咱们不顺眼了,想起你的话,真叫我们做奴婢了怎么办?”
“方才那位姐姐的手粗的生茧子了,我不想也变成那样。”
罗九嶷听完她的话,生气道:“如云,你说的什么话?若非殿下及时派人来救,恐怕你我的命都要没了,需要父亲的人少吗?从前我们家富贵时,有多少人笑脸相迎,可那些人,一个个出了事全都没了影!唯有殿下敢冒着风险救下我们,向我们保证父亲北上的安全,你该庆幸殿下坦率,不管她要什么东西,都不会比三条性命更重要!那些表面说不要什么,不需要什么的人才可怕。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可能是你付不出的代价。”
这样言辞激烈,罗如云却也没有同她斗嘴,道:“姐姐如今想不通,以后会想通的,这些日姐姐辛苦了,我们早些歇着吧。”
罗九嶷道:“你总是自作聪明,小心作茧自缚。”
罗如云不语,打开门,去伙房叫人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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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春狩都在四月,今岁事务繁冗,硬生生到了五月底。
夏日将至,树木丛生,稚奴为宋枝鸾准备衣裳时,也没忘记用雄黄、苍术,木鳖子调制蜜丸,烧在营帐里用来抵御蚊虫。
宋枝鸾从五足盘里吃了颗葡萄,门外许尧臣便到了。
她坐起托腮,笑着道:“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稚奴和侍女尽数退下,留下他们两人说话。
许尧臣接过宋枝鸾递来的葡萄,握在手里没有吃,“今日早朝皇上大发雷霆,狠狠惩治了太子,殿下可听到风声?”
宋枝鸾实诚道:“没有,发生了何事?”
“今日有官员上奏,查处了荔州一处铁窑,缴获了数百件刀剑,私铸武器是重罪,皇上听了禀告,强忍怒意问话,太子和定南王相互指责,最后传召证人上朝,太子被定罪,皇上夺去了他治理政务之权。”
“这便是狠狠惩治了?”宋枝鸾眼中本还有些趣味,听到后来,意兴阑珊:“只是暂时夺去治理政务之权,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兄得父皇高兴了便恢复了。”
许尧臣却有不同看法:“皇上对太子向来满意,从不曾有过苛责刁难,这样的处罚还是头一次,说是‘狠狠’惩处,也不过为。”
宋枝鸾仔细想了想许尧臣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活了两世,皇兄大概是第一回被当众斥责。
“可我觉得,皇上这次对太子定罪,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许尧臣深思半晌,开口:“从前涉及太子之事,皇上总是三思而后行,当场便下定论之事,也是绝无仅有。”
宋枝鸾语气有几分懒散:“也许父皇这正是谋定而后动呢。”
“殿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宋枝鸾露出一个笑,“耳朵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