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母亲 - 神说圣女不可安 - 应风北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恨?母亲

恨?母亲

出来的时候,迟安似有感应地回头望去,结果除了黑暗外什么也没看到。她循着呼喊声,来到了起的面前,见到了拥有身体的起。

迟安缓步走到起面前,回应:“我在这里,我没事。”

“能看出有什么变化吗?”见迟安正在打量自己,起转了个圈问。

青色的长衣轻舞,腰间的白玉坠温润细腻,迟安摇了摇头。

起抱臂,玩笑道:“真的看不出来吗?那亲爱的安安你夸夸我,我就告诉你。”

迟安看出起对于这个全新的身体很是满意,于是顺着她的心意开始夸赞她,一些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文质彬彬等词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起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原以为迟安会像面对之前的玩笑一样,把其当作空气,置之不理,或者强行扭转话题。她会心一笑,猛地抱住了迟安,脑袋放在了迟安的肩膀上。

“看在迟安嘴这么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起瞬间直起身子,手中用透明的水滴凝结出花瓣形状的刃片,一片片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朵美丽又危险的刀花。

刀花飘到迟安手上,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我的力量恢复了,之前失去身体的时候,我由于精力不足,时常沉睡,没有帮助到你,也没能力保护你,尽到身为老师的责任,反而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和负担。”

绽放的花朵上泛起水波纹,迟安望着一本正经地起,没有着急说些什么,而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仿佛嗅到了离别的气息。

“这是水刀花,可以自动分散,化作片片刀刃,刺向敌人。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使用。就算被打碎了,它也能重新恢复,它是由水构成的。不过,它是不会那么容易损坏的,除非是比我更强大的生物,我可是青龙啊。”她的语调中重新出现了欢快。

“所以这算是饯别礼物吗?”迟安很早就知道起终会离开的。

“不是。”面对迟安的坦诚,起对此并未感到意外,迟安不太喜欢弯弯绕绕,她总是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过分的直白,有时也会造成尴尬的乌龙,不过,起并没有认为这样不好,“但我会离开,只是不是现在。”

迟安点头,起似乎好好继续说什么,却在迟安的眼睛里发现了白色的身影,她转过身,沉默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风临。刚才它还在迟安的身后,现在又来到了面前。

但迟安不知道,她以为风临是刚找到这里。风临冲着迟安微微一笑,转向表情严肃的起,和她低声交谈了几句,起默默离开了,给他们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迟安望着起消失的背影,向风临由衷地表达感谢,并承诺若是之后它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自己必然会倾囊相助。

迟安的神情既充满着喜悦又认真,她因起的恢复而高兴,也因对风临的许下的诺言而郑重。风临却是与迟安完全相反的状态,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愁思之中,它美丽的面旁溢着苦涩的气息,无助与彷徨围困着它。

“风临,风临。”迟安呼叫它的名字也无法为其驱散哀伤。

“你见到了什么?”它那金色的眼睛里出现雾蒙蒙的水光。

“一个女人。”迟安注视着风临充满忧虑的眼睛,斟酌着语句,“原本是人首蛇身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人类的形态,只是过于高大了些。”

它眼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很显然,它知道我见到的是什么人,风临的神情上的任何变化都尽收迟安眼底。

“你以为我见到的是谁?”迟安靠近风临,试探性地问。

它的眼睛又起了忧郁的雾,它侧身垂眸,睫毛遮住了它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我……曾在这里见到了我那死去的母亲。”

它苍白到凄惨的肤色轻而易举地就能触及到人内心柔软的地方,圣洁的白衣包裹着它,像一只脆弱美丽的蝴蝶,迟安不由得心生内疚,她刚才还在怀疑是风临故意让自己来这里,和祂见面。

“那是她死后的第五年,我的睡梦中回忆起了她曾经和我讲过的一个故事,传说走进金黄色的洞xue里,会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惊醒后,我久久无法入睡,思虑再三,决定去往那个洞xue。

我凭借幼时的记忆,找到了黄色的洞xue,也就是这里。”迟安安静地听着它的描述,“透明的发光晶石照亮整个洞xue,璀璨迷人的黄色展露在眼前。我一步步地走进洞xue,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脚下的褐色土地变成了一条宽阔平坦的黑色河流,踩过的地方泛起点点星光。

我见到了远处的大片白色,快速靠近,看清了那是白色的花海,是木薇花,有着金属般光泽,像珍珠一样温润细腻,是母亲喜欢的花。

我在花海中穿梭,在暗河上独行,最终我见到了母亲,她站在一片紫色的叶子上。”

它猛然蹲下身子,低下头继续说,“我和想和母亲说话,和想拥抱母亲,可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母亲。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与母亲相处的方式了。”

“她好像并不喜欢我,在她临死前我们还在发生争执,她似乎并不在意我,她对我的关怀和陪伴总是很少,大多数时候我是在玉嬷的照料下长大的,在需要检验我的成长是否合格时,她才会出现。”迟安想到了那位和蔼可亲的白鹤奶奶,也坐下来,静静地待在它身边。

“玉嬷说母亲是因为父亲生病才无法照顾我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生病的时候,母亲没有来照顾我呢?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一次也没有见到她来。”它有些哽咽,“我想我也不爱我的母亲,她死了我的面前,我却并没有因此而落泪,我似乎对她的离去并不在意。”

“我在她死后成为了这里的新王,开始接管这里,我做的很好,玉嬷夸赞我是天生的王,可我并不高兴,那明明是以前我最想听到的话,明明是我最期待的话。明明……我一直渴望母亲能这样夸我,我一直以来都想成为像她一样完美的统领者。”

它擡起了头,湿润的眼睛只注视了迟安一瞬,便望向了别处。它亲自露出了自己的虚弱,却又不愿让人靠近,它袒露出自己的内心,却又设置了屏障,“其实不只是夸奖,还是安慰、鼓励,我想得到她的关心与支持,可是……没有,她只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的一切渴求都无法实现,无数黑夜里的暗自期待都悉数落空,心中的愿望终究永远地埋葬在了心底。我的心好像死掉了,它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了。我想我是恨她的,我想我并不怀念她。”

它是那样的别扭,那样的善于伪装,又那样渴望得到,祈求救赎,它一切的一切都尽收迟安眼底。它的忧郁是与生俱来的吗?它的悲伤是可以抹平的吗?

微微昂起的头颅上滑落颗颗晶莹的泪珠,莹润的水痕从眼睛蔓延到下颌。发红的眼尾,浓密的睫毛,深邃如深渊般的竖瞳,璀璨如星河般的眼眸,绝望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迟安,迷茫与坚定并存,紧闭的双唇和终于出现血色的面旁,它似乎更像人了。

迟安轻轻为它拭去泪水,她那因长期训练而粗糙生茧手抚过瓷器般的细腻面庞,轻柔又缓慢,她很担心会造成新的伤害,在身旁的墙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剪影。

它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盯着迟安的手,到凝望迟安的面容,始终充满温柔。像鹿的眼睛,既胆怯软懦,又亲切爱慕。

母亲啊,母亲,我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我为什么又会想到您呢,母亲?每当我遇到困难或是重大事件时,我总会想起来您,每当我犹豫彷徨,需求解决方法之际,您的身影始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恨你吗?

“当下定决心要上前和母亲说话时,我发现母亲早就在注视我了,我以为她也想见到我,想和我说话,于是便靠近她。可还没跑到她的身边,就听到她让我离开的声音……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消失了,连同白色的花一起化作碎片,光明也变成齑粉,我躺在黑暗的船上,慢慢驶离。我不应该恨她吗?我不能恨她吗?

她是一位优秀的后,守护并治理着这里,她很完美,金钱、权力、爱慕,她什么都有。她对我也很好,她做到了监护人的职责,只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死前对我说,我会是很好的王,她在死前心心念念的只有土地与子民,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她,为什么呢?”

它的头顶出现紫黑色的龙角,它的眼眶中又溢出泪水,“是执念,是爱与恨的执念。是思念,是日月难以磨灭的思念。”迟安擦去它的眼泪,轻缓地说,“我不清楚你们的过往,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对错纠纷,但你不是也说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吗?”

“所以我……不恨她吗?”它的眉间似乎舒展开了。

“不,你恨她也爱她。”迟安注视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轻柔又认真地表示,“所以,你可以恨她,也可以爱她。不原谅也没关系,不释怀也可以,憎恶与爱恋都是允许存在的。可以选择遗忘,也可以选择探寻,也许她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去试着了解她吧,通过生前就陪伴她的人。”

“我恨她,我爱她……我恨她,我爱她……”它的眼泪再一次决堤,迟安帮它抹了好久的眼泪,最终它倒在迟安的怀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它似乎精疲力尽,它失去了意识,化作了一条紫色的小龙,被迟安带到了白鹤奶奶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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