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圣母与上帝
壁画、圣母与上帝
下坠,下坠……
漆黑的尽头居然不是死寂,而是充满生命与希望的绿色。
迟安看到了曾经在摄氏星池塘底里见到的壁画。
一望无际的青色空间里,竖着面面熠熠生辉的壁画。
一双双红色的手托举着一名纯白色的婴儿,周围无数的黑暗似乎要将婴儿吞没。一道突如其来的金光打破了这个局面,它从天而降,如水般倾入婴儿额间。
迟安逐步靠近,一面又一面地仔细观察,巨大华美的壁画上。纯白的长发女子立于画面正中,看不出容颜,只见一位浑身漆黑的人跪于女子面前。白色的女子向黑色的人伸出手,红色血滴滴落。
黑衣人身后瞬间出现无数和其一样跪拜的人,血落成河,延伸至黑暗处,将白色女子和跪拜者分隔。壁画的左上方是几行未曾见过的白金色文字。
每一幅壁画上都有几行陌生的文字。随着迟安的靠近,壁画接连亮起,似乎是在贴心地为迟安提供观赏服务。
一个体型较大的黑色的人躺在台上,一动不动,地上跪着层层黑色的小人。红色的血从她的心脏涌出,从台上缓缓淌下来,流经地面,生长出朵朵血色的诡异花朵。
原本安静跪坐在地上的黑色小人,一部分猛然疯一般地跳起,扑向那些红花,趴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将红花吞入腹中。一部分直接爬到黑巨人的身上,直接挖其血肉,送入口中。
一部分小黑人将残破不堪的黑巨人擡起,扔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紫色井里。
清澈的井水染成血红,血水中陡然冒出一个洁白无瑕的人,她托着黑色的人从井中跃出。黑巨人似乎缩水了,变得很小很小,只有心脏那般大小。白色人出淤泥而不染,可脸上却始终挂着红色的珠线,是黑巨人的血,是白色人的泪。
条条红线从井中流出,飞到了下一幅金光灿灿的壁画。几乎在一瞬间,金色的、连绵不断的山丘化作平地,变为乌有。这幅壁画上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墙壁原先的底色——青绿色。
可在刚才那幅壁画上的所有小黑人都消失不见,变成黑色的碎片,随风吹落地。
皎洁的月亮凭空出现,月光照亮了一口红色的井,那是一口飞到天上的“井”,下一秒,明月破碎,井也紧接着破碎,一缕青烟飘出,渐渐消散。
纯白的女子再次出现,揽过青烟,拥入怀中,直至其彻底消失。
刹那间,黑色的小鸟跳到白色人的手上,轻轻啄她的手指,似乎是在安慰她。白色人抚摸着小鸟的脑袋,小鸟躺在白色人的掌心,变成了黑色的石头。
迟安手中黑色的十字架突然颤动,似乎是要将迟安带某个地方。
果然,当十字架安静下来,迟安来到了一幅更大的壁画前。白色的女子也变大了,几乎占据了壁画的一半。她拖着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人,走到巨大的黑色十字架面前,将那人吊在了上面。
最后,壁画上的东西一一隐去,它的中央变成了黑色的十字架,上面开满了鲜花。
转眼间,这里瞬间黑了下去,三秒后又立即出现古老浑厚的声音,酷似深山古钟。同时,空中出现一道道金色的符号,竖着漂浮在迟安眼前,散发着淡淡的的光芒。
那是之前出现在壁画上的文字,是奇怪的、陌生的文字,迟安不知道它们的含义,但感觉这些东西想告诉自己什么。
她尝试伸出手,去触摸金色的符号,没想到那些符号竟十分胆小,瞬间消失不见。好在迟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刚才触碰那一道的符号,可紧接着刺眼的光芒袭来,壁画消失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那道文字还在迟安的手上。
“玛利亚。”
迟安带着这道文字,找到了姜禾。
水晶吊灯下,圣母显露真容,柔和神圣的光环静静地立在祂身后,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圣女,你找我有何事?”
迟安叫祂玛利亚,玛利亚却喊她圣女,这是疏远的意思。迟安心领神会,她们确实还只是陌生人。
“我的心中存在着很多疑问,希望圣母您能为我解惑。”
圣母的面容依旧慈眉善目,“说吧,圣女。”
“这是什么?”
金色的符号从迟安手中飞出,悬浮空中,立于在二人之间。
圣母慈悲的眼神一如既往,又似乎泛起几不可察的波澜。
“神造人,神助人,神灭人;人立神,人求神,人杀神。”
祂解释的话语让迟安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有了实现的可能。
她继续询问,“我为什么会是圣女?圣女有多少个?圣女是怎么产生,怎么才能消灭的?”
“距今为止,已有很多圣女,但每个阶段只有一个。在旧圣女死亡后,上帝会选出新圣女。”
“那是不是只要杀掉上帝,就不会再有圣女出现了?”
圣母没有回话,祂在选择性回答迟安的话,就像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圣女。
迟安则将祂的沉默当作了默认,于是她又问:“如何才能杀了上帝?”
“杀了我。”
这是完全出乎迟安意料的回答。
“为什么?”
望着迟安眼中明显的惊讶,圣母异常平静,宛若风平浪静的深潭,平静到透露出古怪的异样。
“你想成为神吗?”祂答非所问。
“不想。”迟安特别果断地拒绝。
圣母露出笑容,不像是赞同,更像是某种目的得到了满足,“你知道成为神的方法吗?”
在听到迟安否定的回应后,圣母紧接着解答,“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跟随自己的心,才能成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