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半年为期
有关周晗和韩琛的事，叶承松在病房里简单地跟家人做了个交代，然后在楼下的小花园，分别给舒灏然和沈亦枫打了电话，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当初之所以没有答应，是因为我们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对于舒灏然为什么没有答应周晗实施满灌疗法的问题，叶承松没有问，但舒灏然主动给了回答。事实上他和凌慕安的判断没有错，当初周晗提出治疗建议的时候，舒恬还在逃避自己的感情，表面看似坚强勇敢，实则内心无所归依，强行实施治疗的话，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次安然能治疗成功，并不是运气。]
沈亦枫听完了之后，非常默契地说了舒灏然没说的后半句话。不是运气，也不是巧合，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舒恬这一叶小舟，终于看清了本心，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这才变得更加坚定，获得了治疗的初步成功。
“小松哥……”
“汇报完了，你爸说会找人再核实一下，确保我们的安全。”
“嗯。”
“我也会保护好你的，等到明天，我们和小宽他们一起回去咳……”
打电话的时候，舒恬一直待在叶承松身边，看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回忆着这一路他陪在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电话挂断，叶承松看向她，轻笑着呼出一口气，然后身体前倾抱住了她，或者说有些脱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小松哥，我扶你回……”
“没事，我靠一下就好。”
几天的病情反复、精神紧张和休息不好，透支了他的太多体力，这会儿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叶承松自然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的心情很好，舒灏然和沈亦枫在言辞间给了他许多肯定，特别是那句“安然是因为你才获得了力量”，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发飘。
“小松哥，回去之后，照顾阿宽的事先交给我好不好？”
“……好，先交给你，我赶紧把自己的身体养养。”
“嗯，这次真的好好休养一下。”
“好，我保证。”
午后的阳光正好，沐浴着相拥的两个人，风中飘着淡淡花香，透着许久不见的安宁。
[如果我父亲没有自首，想要找到直接指控他的证据并不容易。]
上午他们吃完甜品回医院之前，又折返去见了周杨。比起上次见面，这次周杨显然憔悴了许多，但他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没有避讳地跟他们说了不少话。他说父亲的自首给家里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曾经令人敬仰的教授一下子变成囚徒，无论如何都是不光彩的事，他和他的妻子被同事指指点点，就连他的女儿在幼儿园，都遭到了同学的嘲弄和欺负。
[我妈和我爱人都埋怨我爸为什么要去自首，按照王叔的说辞蒙混过去不就好了。但我理解我爸，妞妞听我大概说了发生的事，也觉得爷爷这是诚实，爷爷不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误有大小，对应的惩罚也有轻重，现在判决还没下，但在周晗选择坦然面对和接受制裁的时候，就已经跨越了这个错误本身。叶承松和舒恬虽然不赞同周晗暗地里泄漏病人的资料和自作主张地治疗病人，但他们希望周杨向周晗转达一份感谢。毕竟不管什么原因，发生了多少好事坏事，周晗对舒恬没有任何恶意，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点拨和帮助，舒恬和叶承松也不可能这么快跨过鸿沟，解开心结，像这会儿一般幸福地抱在一起。
[我也要代我爸谢谢你们，是你们解开了他心里的死结。]
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影响的，对的成为榜样和导向，错的成为经验和教训。周杨的深明大义缓解了叶承松和舒恬心里的沉重和唏嘘，比起先前从茶社出来，之后和周杨告辞的他们，明显轻松了不少，也释怀了不少。
周晗这边的事基本上告一段落，秦宽获救后，“九哥”那边的问题都是警方和覃凯在跟进，他们触碰不到。叶承松理了理离开前还剩下没做的事，零零碎碎其实也不少，而他们可支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救护车是明早七点到，阿宽和秦叔叔坐车出发的时候，我们差不多也要去机场了，也就是说这边的事情都要今天做完，现在是两点半不到一点……”
“嗯，我们马上先去海叔家，跟陈健他们道别，顺便取走小黑，去办托运。办完托运去我租的房子，把东西收拾一下，解除租赁合同。最后去你那儿，帮你收拾收拾，晚上我们不回医院了，就住你那里。”
“不用先休息一会儿吗？我看你很累的样子，气色也很差。”
“晚上再彻底放松休息，先把事情办完。”
稍作休息，叶承松之前吃的药起了效用，他觉得好了一些，便开始和舒恬讨论接下来要做的事儿。那都是些普通的小事，脱开了“九哥”事件的惊险刺激和周晗事件的扑朔迷离，他们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看似乏味，却也隐藏着小小的惊喜。
比如说，海叔知道他们要走，招呼了店里好几个前面跟叶承松关系不错的人到家里，一起给他践行，其中当属“包子”夫妇最为热情，送了一大袋亲手包的包子给两人作为谢礼，其他人也送了些当地土特产，那些东西摆在两人面前几乎堆成了小山。
“承松，我们单独聊两句。”
陈健在人群中略显沉默，等到大家伙儿送完了礼，他才开口叫上叶承松，去了阳台。阳台门关上，屋子里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舒恬不免有些担心，海叔走到她身边，对她笑着说“没事儿”。
谁也不知道阳台上的两个人说了什么，只知道没隔很久两人就回来了，除了眉眼间稍许的舒展外，神色如常。淡淡的烟草味儿很快淹没在一群糙汉子当中，不过舒恬并没有错过，她很确定她的小松哥刚刚抽了烟。脑补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出现在眼前，这两个内敛的大男人也许什么都没说，没有道歉，也没有感谢，只是安安静静地抽了根烟，缅怀一下过去，憧憬一下未来，相望而笑，不再介怀。
“阿健问了我一些周医生的事，其实他不问我，我应该也会找机会跟他说。”
“……嗯，我明白的。”
已经翻篇的痛苦，要不要再拿出来咀嚼一遍？那些复杂的纠葛，又该怎么分析和解释？这些叶承松不是没有顾虑，但他更加清楚陈健刚正不阿的为人。把事情摆到桌面上说，不要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也不要拐弯抹角避重就轻，说事儿就坦率，做事儿就干脆，男人本该有的这样的气魄和情怀，别拿“为谁好”做幌子来矫情，这就是陈健待人接物的态度。
“我说完之后，他递了根烟给我，我们俩一起抽烟没再说话，直到最后他对我说，下次见面，他会骑摩托车给我看。”
于是叶承松说了，坦率而干脆，没有隐瞒韩琛的部分，也没有做太多的解释。陈健一字不落地听了，听完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就递了烟。那根烟摆在叶承松面前停了大概一两秒，叶承松才接了过去，那一刻似乎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夕阳下他们如同洗尽铅华，又回到了初遇时的模样，相知相惜。
“小松哥，海叔说我们结婚的时候，要邀请他。”
“嗯，我听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夕阳的余晖在他们的正前方，烧着的云镶着金边，像极了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女，满脸的羞涩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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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被陈健“照顾”的很好，半点灰尘没有不说，有些刮花的地方还细致地做了补漆。拿到小黑去办托运的一段路，舒恬提出了她和叶承松骑摩托车、阿森和阿磷开车的请求，三个男人商量之后，觉得路程不算长，危险在可控范围内，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舒恬喜滋滋地坐在叶承松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腹，戴着轻便头盔的脑袋贴着他的后背。小黑很快驶上马路，英姿飒爽地破风而行，速度却是刚刚好，让人觉得洒脱的同时也觉得十分稳当。两人紧贴在一起，简单聊了下在海叔家几件事情后，舒恬忽然提到了“结婚”这个话题，叶承松挡在头盔下的脸颊微烫，手下的摩托车也跟着轻轻晃了一下。要说着急，他肯定比任何人都着急，想着把舒恬立刻娶回家，但有些物质基础必不可少，他要给舒恬幸福，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之前说一年，能不能缩短一点？”
“恬恬……”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找工作，我也找工作，买房子首付和装修你来，还贷款我们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