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复杂多变
舒恬一直承认自己被保护的很好，酒店的事由爸爸、弟弟和覃天承担，家里的事由妈妈打点，工作和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还有叶承松和沈亦枫帮她出谋划策，除此之外，她是舒家千金的身份几乎没人知道，在周围人眼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性格稍许有些孤僻的医生。所以，她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单纯，每天要做的就是用尽全力让病人活下来，以及通过不断看书学习增强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比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宁可粗茶淡饭，只求无忧无扰。
不过，该有的觉悟她还是有的，面对刚刚离开的林羽，和此刻站她面前的韩琛，她还不至于因为他们的话而感到手足无措，或者有所抱怨。
“小赵跟我提过一次，说你和沈亦枫的关系还不错。”
“我上午去过他的病房，但没让我进去，说他的状态不好……”
“想想，还是先过来跟你聊聊。”
韩琛主动来，并且开门见山地提到了沈亦枫，舒恬摆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努力稳住情绪，暂时放下刚刚和林羽的交谈，请韩琛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并且关好了门。
“离上班还有一些时间，有什么你说吧。”
舒恬记得爸爸曾经教过她，如果遇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情时，“以不变应万变”永远是最好的计策，把主动权交给对方，但不能交出主导权，要有自己独立的思路，要学会观察和揣摩，慢慢应对。
虽然，这方面她并不擅长，而韩琛是心理学专家，她的任何所谓“计策”在他面前，都可以说是自不量力班门弄斧，但至少她要装一装，尽全力稳住现在的局面，尽可能多地去理解韩琛要说的话和要表达的意思，不说话或者少说话，保持镇定。
“我的书，你看了吗？”韩琛轻轻吁了口气，目光扫过正摆在办公桌面上的那本书，“里面有个实例，实例里的病人就是前几天伤害沈亦枫的人。”
“怎么会？那个人是你的病人？可是年纪有点对不上……”舒恬露出惊讶的表情，直接略过了有没有看书这个问题，“那天你忽然接到电话说有个病人出了事，半途离开火锅店，是因为她？”
“对，就是因为她。”韩琛点头，稍微停顿后继续说道：“她不是我的病人，是我研究生导师的病人，后来老师退休回了老家，就把她转给了我。其实她的病情从很久以前就稳定了，沈亦枫出道这么多年，她看起来也挺喜欢他的，谁知道忽然发生这样的事。”
“……”舒恬沉默下来，这个气氛下她没什么可说的，韩琛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应该是已经知道那个病人的死讯了。
“虽然在你面前这么说有些失礼，但事实上像她那样有精神问题的人，犯了故意伤害罪，经过法定程序鉴定确认，是可以不负刑事责任的。”韩琛并不在意舒恬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今天的他不像往日里那么精神奕奕，目光始终落在他那本书上，轻轻皱着眉头，“可她提前给自己准备了毒药，在拘留所服毒自尽了，这一系列的行为很令人费解，所以我在上午没见到沈亦枫之后，又去找了她的父母。”
整件事大概是这样的。
舒恬默不作声地在心里整理韩琛的活动轨迹：首先是事发当晚，他接到那个病人父母的电话，应该是跟着去了拘留所，有见到那个病人；之后这两三天，他有可能就没再管这事，也有可能跟病人的父母聊了不少；然后到昨晚，那个病人自杀了，病人的父母告诉了他，今天他上午先去找了沈亦枫，没见到面，转身去找了病人的父母，再到这会儿过来找她。
这个轨迹当中，最不顺畅的当属先去找沈亦枫，再去找病人的父母，为什么会先找沈亦枫？是要跟他说什么，还是要问他什么？
“我去找沈亦枫，主要是想再问一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许配合心理学的一些提问，他会记起一些没太注意到的细节，也想问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他是当事人，可能知道的比我们这些外人多。”舒恬没有说话，韩琛却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疑问，不过也有可能这个疑问本身太过明显，所以韩琛很自然地为自己解释一下，“后来没见到沈亦枫，我想想还是去见了病人的父母，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去见他们，因为不想看他们哭，不过这趟去没白去，有些发现。”
“发现？”舒恬眼里亮了亮，韩琛带来了令人不安的谜题，现在似乎又要给出谜底的样子，“发现了什么？”
“她的妈妈说，这阵子她经常和谁打很久的电话，要么就发信息聊天，本来以为是跟她老公，可这次她老公从外地回来问过之后才知道不是。”韩琛没有卖关子，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当年沈枫出事之后，她的朋友就变得很少，所以电话那头是谁，她的父母不知道，而最可疑的是，她的手机在事发后就没找到，我猜有可能是……被她刻意地丢掉或者毁坏掉了，就像她刻意为自己准备了毒药一样。”
“……”舒恬听完只觉得后背发凉，难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教唆的意思？难道整件事不是结束了，而是刚刚开始？她虽然或多或少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但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简直就像一部刑侦剧的剧情！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去见见沈亦枫。”韩琛似乎是说完了要说的话，拿起纸杯喝光了里面的水，“要说什么替沈亦枫担心肯定有点假，我主要是想弄清楚整件事，还是在这件事里，我的那个病人是怎样的心理历程。”
大部分医生都会有点强迫症，倒不一定是什么洁癖，比如有些医生会很在意自己缝合伤口的针脚，有些医生会很在意病人资料的完整性，所以韩琛这样的表达，舒恬大概可以理解，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但答不答应这件事，她阻止了自己轻易回答。
“沈亦枫的情况有点特殊……”心里打定了主意，舒恬竭力把话说得圆满而合理，“你知道他的身份有点那个，所以我得先问问他，过后你等我消息，可以吗？”
“应该的，你把我跟你说的都跟他说，我想他会见我的。”韩琛似乎很满意舒恬的回答，松开了凝重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上班了，我下午也约了病人，回头等你消息。”
“嗯，谢谢你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些。”舒恬也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对于他带来的讯息表示感谢，“我一定尽快带到。”
韩琛看了看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之后什么都没说，笑着离开了急诊室。舒恬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表面看起来无波无痕的她，脑子里其实已经乱成了一团。
“来，喝点会好过点！”
何爱玲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装了热水的杯子，她已经从那群伙计口中得知了叶承松胃不好，所以给他弄点热水暖胃。
“叶大哥，你现在跟‘包子’住一起，做工也在一起，没事的时候帮我说说他呗？”
“就是打牌的事，我知道男人嘛，总要有点爱好，但赌这个东西不能碰啊，碰了是要出大事的！”
“我跟他说，他又不听，让大钢哥帮着劝，结果好了，大钢哥也跟着一起去打牌……”
“叶大哥，我看得出你是个特别正派的人，也许你说的话，他会听听。”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何爱玲唠唠叨叨说了不少话，大概意思就是“包子”打牌打得太凶，现在已经开始瞒着她去外面赌钱了，她很担心，却又没什么办法，就让叶承松帮着劝。
打牌打到后面变赌博是很常见的事，叶承松原本不想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但说到赌博，他不由想到了秦宽，想到秦宽进拘留所的原因，再看何爱玲一副不达目的不准备停口的架势，叶承松只好点头，答应她帮着劝劝，但不保证会有效果。
何爱玲自然很开心，又说了几句让叶承松回去休息的话后，就离开了汽修店。
“海叔，我有点不舒服，想请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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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什么假，赶紧回去休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有药。”
“嗯，那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还不舒服，就继续休息，别来店里了。”
叶承松说有点不舒服，刘大海看他几乎连站着都有点打飘儿，赶紧招呼他回去。叶承松骑着小黑去了宿舍，给自己加了一粒止痛药，倒头睡下。其实这次胃里虽然确实疼得有些厉害，但也还不至于非得立刻躺下，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晚上七点约了去看要租的房子，他不想因为身体不适给耽误了。
“叶先生是吧？来得挺准时啊，走吧，我们去看房。”
“对了，大哥，你怎么来的？稍微有点远，我骑电动车，你呢？”
这家中介店面不大，店员穿着不是很正规，没有统一的服装和标牌。接待叶承松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瘦高个，扎着马尾辫，脸颊上有些雀斑，笑起来还挺讨喜。叶承松听完她的话，指了指门口的小黑，两人约好各人骑各人的正好一起过去，可就在两人出门的时候，店里另一个店员忽然喊道：
“哎呀！田田，田田！电动车用不了！我忘记给你充电了！”
恬恬……
[小松哥，我有取名癖，这辆就叫小黑吧？]
[小松哥，你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给我送饭，虽然你做的东西比食堂好吃，但我去食堂吃很方便的。]
[小松哥，我妈叫你今晚到我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