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番~生气的安然
“小宽还好吗？”午饭的点，快餐店里人头攒动，凌慕安他们到得早，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已经吃得差不多。店里的一角，划出了简单的游戏区，摆放了柔软的地垫和滑滑梯设施，叶承松照看着小舒恬，两个孩子虽然不在同年龄段，但相处得十分融洽。
“挺好的，暑假送去爷爷奶奶家了。”
孙虹微微垂着眼，这么多年过去，她在凌慕安面前总是这样的姿态，不敢抬头直视，不敢微笑相向。她和秦志明的孩子，取名为“秦宽”，一个宽字，表达了太多不言而喻的意思，这个在关键时刻到来的小生命，挽救了一个家庭，但心结难解，事情并没有就此烟消云散。
“你和秦叔叔……还是打算离婚？”凌慕安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前几天她收到了秦志明的短信，大概的意思就是等秦宽上小学后，会和孙虹分开过。
“……嗯。”孙虹也顿了顿，之后点了点头，带着略显惆怅的笑容，“分开也好，整天面对面相敬如宾，心底都有疙瘩没办法释怀，其实这六年我和他都不开心。”
“……”凌慕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她没办法干涉太多，但想到从此单亲的两个孩子，不由有点难过。
“小松……我已经跟他说了，所以那孩子现在跟我有点疏远。”孙虹抬起眼，看向游戏区的叶承松，眼底有些忧伤，浓得化不开，“没说的太复杂，只说我因为嫉妒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还害得他出了车祸……毕竟他已经大了，我和他爸离婚，需要给他一个交代。”
“……其实，我们大人不应该这样伤害孩子。”凌慕安也抬眼看向叶承松，看他温柔明朗的笑容，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一部分像刀子般尖利的真相，并且默默地承受了。
“我也不想伤害他们，也许我不是个好女人，但在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们了，所以就算我和志明离婚，也不会说就不管他们了。”孙虹吸了吸鼻子，露出坚强的笑容，她愿意承担恶果，同时也愿意承担责任，“不管怎么说，我一直很感谢你对我的宽宏大量，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很好，看到小松康复，看到你和舒先生一家幸福，我已经非常欣慰。”
“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我们在法律上都是亲属关系。我可能没办法彻底原谅你，但我感谢你……这些年你过得很苦，我知道。”凌慕安终是伸出手，拍了拍孙虹摆在桌上交叠的手背，“我尊重你们的决定，过后有机会也会找小松再聊聊，他会明白的，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他的妈妈并不是坏人。”
这样的结局大约是预料之中的，却多少带了些遗憾，凌慕安牵着小舒恬的手，和孙虹、叶承松在店门口分开的时候，她注意到叶承松因为长久以来身体不好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彻底长大的痕迹，他站在母亲身旁，显得十分独立，他才十五岁，眼底的光已经开始深邃。
“不行！就要去见爸比！我知道这个时间爸比在午休！而且前面拐弯就是爸比上班的地方了，妈咪，我们去看看爸比，好不好？”
开车回家，路经“安居”的办公大楼，坐在安全座椅里的小舒恬眼尖地认出了这条路，然后不依不饶地要见爸爸。凌慕安本来没有停下的意思，但后来想想，还是打了方向灯，拐向了办公楼，一方面小舒恬这方面的“需求”如果得不到满足会闹很久，另一方面她也有点担心舒灏然的身体，不知道胃疼有没有好点了。
结果，母女俩撞见了舒灏然在办公室招待一个大客户，这个客户有意投钱赞助“安居”的一个新项目，舒灏然招待他当然无可厚非，只不过各种原因下，大客户带了个和小舒恬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一起，凌慕安和女儿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小女孩哭唧唧地坐在舒灏然旁边，而舒灏然正微笑着一边拿糖哄她，一边亲昵地轻拍她的肩膀，那模样……按小舒恬的话来说就是，像别人家的爸爸！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你办公室有客人。”凌慕安及时地拉住了小舒恬，有礼地朝一旁的陌生男人点了点头，外面的秘书大约去吃午饭了，她被小舒恬急匆匆拉上来也没来得及和舒灏然通电话，否则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不要紧，我们已经谈完了，安然快过来，这是周叔叔。”舒灏然看到妻子女儿推门进来，稍微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笑着从小女孩身边站起来走到凌慕安她们身边，牵着小舒恬的手来到客户面前，“这位是我太太，这个小家伙是我女儿，比您的女儿小一岁。”
“……”小舒恬紧闭着小嘴没有喊人，看了看眼前的“周叔叔”后，目光又落在了刚刚那个小女孩身上，那些糖是她的最爱，好不容易省下来给爸爸吃的！
“幸会。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了这个点，我的司机在路上出了点小事故，不过这会儿快到了。”男人礼貌地点头致歉，顺着小舒恬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女儿，说道：“悦悦，过来喊阿姨，这边还有个妹妹。”
“阿姨好。”眼里还有些泪花的小女孩挺干脆地从沙发上跑过来，大大方方喊了凌慕安，又把手里的糖分了一颗给小舒恬，“妹妹，给你一颗糖。”
“这些糖本来就是我的，是我送给爸爸的！”相比之下，小舒恬就显得没礼貌了很多，不但没有喊人，而且有些凶巴巴地拒绝了别人的亲切，虽然她这句话的内容没有错。
场面立刻显得有些窘迫，对方小女孩本来就不知道原因泪眼婆娑的，这一下子委屈地撇了撇嘴，把糖往地上一扔，抱住自己的爸爸，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干嘛乱扔东西！”小孩子的关注点和大人不同，小舒恬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糖，气得大叫起来，那些是她的心头好宝贝疙瘩，比起对方忽然莫名其妙哭起来，她很自然地更关心那些糖。
“安然！”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都是好不容易不哭的小女孩，因为小舒恬的不友善又哭了，舒灏然不由板下脸提高了声音，吓得小舒恬原地抖了抖，停下了想要把糖捡起来的动作。
“……”凌慕安拉了拉小舒恬，她注意到一旁的男人揽着小女孩，轻轻皱着眉，在舒灏然呵斥之后没有吭声，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凌慕安心里明白，于是她弯下腰，在小舒恬耳边轻轻说道：“安然，我们把糖捡起来送给姐姐，让她别哭了，好不好？”
“妈咪……”小舒恬被舒灏然吓得不轻，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凌慕安管教，还没被舒灏然这么凶过，一时间已经有点眼眶发红。
“安然乖，姐姐拿到糖就不哭了，安然不希望姐姐哭对不对？”凌慕安抱了抱小舒恬，拉着她蹲下把糖捡起来，然后推了推她，让她把糖送给小女孩。
“姐、姐姐……”小舒恬在爸爸的呵斥和妈妈的安抚下，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捧着捡起的糖往前走了几步，
“没事，没事，都是小孩子。”小女孩的爸爸一边客套地笑着说，一边把女儿往后面稍微挪了挪，那看着糖果的眼神明显带着大人的嫌弃，“我的司机应该到楼下了，舒总，合作的事就这么定了，之后你把合同拟好，我们再聊具体细节。”
“好，周总，我找人送你们下去。”舒灏然送男人和小女孩到门口，看到回来岗位上的秘书，就把他们交给了她，转身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小舒恬已经开始哭了。
自从出了隔离室离开保温箱，一直待在爸爸妈妈身边的小舒恬并不常哭，最厉害的一次还是她四岁的时候被爸爸“放鸽子”和覃凯单独相处的那次，所以，看到站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小家伙，舒灏然只觉得原本闷闷发疼的肠胃，整个都揪在了一起。
“好了，安然，你刚刚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哪有呜呜……爸比凶我，爸比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爸爸凶你，是因为你刚刚对小姐姐很凶，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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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是爸比把糖给她，那是我送给爸比的糖，呜呜……”
“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小姐姐在哭啊，那是客人，爸爸拿糖哄哄她，她就不哭了，对不对？后来她很友好地把糖给你，是在和你分享，对不对？”
“对呜呜……可我没想把她弄哭，呜呜……爸比为什么凶我……”
凌慕安蹲在小舒恬的面前，并没有一句句温言软语地哄她，而是一边用手帕帮她擦眼泪，一边跟她说明之前发生的事情，舒灏然走到母女俩身边，弯腰把小舒恬抱了起来，一路抱到沙发上坐下，让小舒恬坐在他的腿上。
“爸比道歉，安然不哭了~”
“爸比你为什么要凶我？啊呜，你喜欢小姐姐，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刚才是因为小姐姐哭了，小姐姐的爸爸在打电话，爸比才拿了糖哄她，爸比就想，这是我们家安然最喜欢的糖，那小姐姐也一定会喜欢，吃了糖就不哭了，安然也不希望小姐姐一直哭，对不对？”
“嗯，呜，那爸比真的没有讨厌安然吗？”
“没有，当然没有。”
小舒恬一边抽着气，一边抱住舒灏然的脖子，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他的衬衣领口和肩膀上，凌慕安看着不觉好笑，轻轻摇了摇头。占有欲大概是天性，这场“冲突”其实跟礼不礼貌糖不糖果没有多大关系，从她们走进来看到舒灏然和小女孩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时，“冲突”基本上就完全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