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最后的挣扎
舒易辰没有自杀。虽然他曾经冒过那样的想法,但后来觉得不能白白死了,就算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所以他就有了别的打算。
[你帮帮我,这个世界上你是最了解我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对于他来说,离开医院并不是件困难的事,真正困难的是离开以后不被人找到,为此他静静待在医院里,任由舒灏然风生水起地弄垮“舒氏”,自己则动着脑子和私下里存的一些钱,联系打点一些人,为离开做准备。
[上车,先去我家。]
舒易辰离开了医院,走过一条街,上了一辆车,接应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差不多被所有人遗忘的冯源。要说冯源在上次事件后,应当带着妻女被阿胜安排出国去了,怎么还在国内?这就和他在国外的境遇有关,并不是每个去了国外的人都可以就此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至少冯源没有,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如意,舒易辰并没有多么认真地听,只知道结局是他在国外混得很惨淡,老婆受不了他整日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带着女儿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很沮丧,于是回了国,回国后也不顺利,走投无路之下,想来想去还是联系了舒易辰。
[之前的事,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找上我的人看起来像黑she会,我担心他们对我家人不利,所以……不过因为透露了你的情况,我在业内一直被人诟病,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唉。]
冯源和舒易辰的关系,一开始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后来是朋友关系,再后来是一种精神理解上无可替代的关系,所以即使出了之前的岔子,冯源也还敢回头找舒易辰,而舒易辰也没有过多地计较,这中间有舒易辰老早就把这笔账算在了舒灏然头上的原因,也有在行业内抹黑冯源已经报过仇的原因,当然后一个原因舒易辰是不会说的。
冯源回国那会儿,还没发生舒易辰绑架舒旌宇的事情,舒易辰纯粹是看他可怜,感念他在自己病情最严重的那几年帮了不少忙,才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了他,没想到时隔将近半年时间,这个人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汽车一路开去了冯源的家,现在冯源孤家寡人一个,房子是租的,在城北一片老居民区里,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被收拾得还算整齐。舒易辰就此住下了,头一个月里,他窝在家中足不出户,所有吃穿都由冯源打点,所幸他带出来的现金不少,有钱的话两人的生活其实过得还不错。
[我在出来之前就摸清楚了,这个人身高体型和我差不多,平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你拿钱帮我把他打发走,然后我以他的名字和身份去“舒氏”。]
过了头一个月,风声没有那么紧了,舒易辰就开始着手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这个计划并不新鲜,他和冯源说的人是“舒氏”的清洁工,这个路数两人熟得不能再熟,故技重施走起来自然一点也不吃力,冯源更是深谙“舒氏”清洁工的工作、作息和人际往来,加上他丰富的心理学知识,舒易辰几乎没有费任何功夫,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当起了“舒氏”的清洁工。
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正处于多事之秋的“舒氏”,内忧外患,人心惶惶,谁也没闲情管别人的事,舒易辰隐藏在众人中间,也是异常沉得住气,眼看着事情一步步恶化,偶尔几次远远看到了白萍,都没见他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举动,甚至是表情。他在静静蛰伏,耐心等待,据说人在获得胜利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他觉得那天已经离得不远了,就快到了。
[赵总您帮帮我们,‘舒氏’只是暂时遇到了困境,如果有贵人相助,一定可以起死回生,请您相信我们!]
说快也没有那么简单,许多琐碎的事忙忙碌碌,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期间舒旌宇和白萍渐渐缓过最初那一下子重大打击,一边继续让人找舒易辰,一边东奔西走为“舒氏”忙碌,他们俩也算酒店这个圈子里的精英,做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纸糊的,好歹有些关系和人脉。只不过面对舒灏然的一步不让和步步紧逼,他们的努力就如同杯水车薪,螳臂当车,四处碰壁,数不清多少次这厢好不容易求到了什么人的帮助,那厢一转头到了第二天对方就又出尔反尔,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舒易辰比他们看透的早,所以放弃了挣扎,舒旌宇和白萍还在咬着牙挣扎,但已经为时晚矣,不过徒劳。
“舒氏”改选董事的股东大会终究不可遏制地在十月初召开了,舒灏然西装笔挺,面露微笑,带着他的律师团队和保镖们不算低调地出现在“舒氏”公司大楼里,作为这次董事改选的候选人,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会议室。
“两位,好久不见~”
“……”
时隔两三个月,舒旌宇和白萍终于又见到了舒灏然,再不是病床上苍白疲倦、虚弱委顿的模样,而是精神奕奕的卓然挺拔,隐隐透着王者风范,不可同日而语。而反观舒旌宇和白萍,则是憔悴瘦削,面色蜡黄,头发枯槁,眼底发暗,完全一副没落狼狈的样子。
“舒灏然!你可真够狠的!这是要逼死我们才肯善罢甘休吗!!”白萍知道今天一过,她就真的彻底失去“舒氏”了,所以要她现在冷静面对舒灏然,自然是不可能的。
“……小妈,要比狠,我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舒灏然坐在椅子上,直视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白萍,笑容不变,“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你不要这么激动,临走前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吧。”
“灏然,少说两句……”舒旌宇按着白萍的肩膀,让她坐在原位而不是扑向舒灏然,其实在看清舒灏然有意且有能力接手“舒氏”后,他的所有愤怒就转淡了,在心里,他渐渐找到了新的平衡点,想着把“舒氏”补偿给舒灏然,自己则用余下的时间陪伴补偿白萍母子俩。
这个想法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太天真太幼稚,不得不说他的性子从头到尾都是这样没变过,任何时候都希望息事宁人,自以为找到了最好的平衡,却不知道太多事太多因果太多复杂,哪有说放就放那么简单,该有的念还没终结,该有的仇还没报完,该有的罪还没赎清,该有的恨也还没消散……
所以,他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委曲求全,却总也求不来“全”,为什么希冀的美好,总是如泡沫般易碎,遥不可及。
“因‘舒氏’集团有限公司三季度出现较大管理问题,经股东会成员一致同意,根据《公司法》第三十八条规定‘股东会行使下列职权:(二)选举和更换非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监事,决定有关董事、监事的报酬事项’的相关内容,我们现在开始投票改选‘舒氏’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成员……”
这个结局已经不可逆转,舒旌宇和白萍落选,舒灏然以绝对选票进入董事会,并且带了足够多的证明材料告知在座各位,当时低价收购“舒氏”四家酒店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只不过为了照顾舒旌宇和白萍的“任性”,他全权委托了国外的某家公司出面,目前所有权已经转到他的名下。
“现在我把四家酒店的所有权作为这次入选董事会的馈赠,还给‘舒氏’。”
所有人鼓起了掌,白萍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原来她不但还是把酒店卖给了舒灏然,甚至降低了价格,白白便宜了他!
“按照已购买的股权比例来看,舒灏然先生目前是“舒氏”集团有限公司的大股东之一。”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还没有结束,舒灏然身旁的律师在众人的掌声中站起来,示意安静后开口说道:“作为董事会成员中的大股东,他有权根据公司章程,在此发起一次罢免舒旌宇先生董事长职务和白萍女士执行董事职务的议题,如果议题得到三分之二的董事认同,舒旌宇先生和白萍女士将继续持有‘舒氏’集团的股份,但不再担任“舒氏”集团的董事长和执行董事职务,空缺下来的位置将由董事会重新选举。”
“舒灏然!你不要欺人太甚!!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听完这些,白萍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在场的股东面面相觑没人吭声,毕竟这说起来是场公司的争夺战,但追根究底也是舒家的家事。
“就事论事,在这样的场合还请白女士不要牵扯太多私人感情。”舒灏然笑看白萍的愤怒和难堪,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管理不善,公私不分,任意妄为,决断独裁,你们把公司弄成现在这样,股东们已经对你们失去了信任,自然不会把重要的职位交给你们。‘舒氏’倒闭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所以虽然是件很遗憾的事,但为了公司好,还是请两位理解,当然,体面起见,两位也可以考虑引咎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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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舒灏然此时定然已经被千刀万剐,不过很可惜,任凭白萍如何耍横,现在都没有用了。
“我同意……”一旁的舒旌宇叹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站在白萍身边,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因为长久以来的大意和管理不善,给‘舒氏’和在座各位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我在此深表歉意,并愿意引咎辞去董事长一职,辞职报告将会在会后提交董事会。”
“旌宇!你疯了吗!不一定有三分之二……”白萍如遭雷击,浑身僵了僵,难以置信地看向舒旌宇,却看到他温柔的笑容,分明是许多年前最让她心动的模样。
“阿萍,是我们错了,担保合同是我们俩签的字。”舒旌宇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闹下去了,“不做董事长也不一定是坏事,我离开‘舒氏’陪着你,我们平凡点,未尝不好。”
“呵……”白萍看着舒旌宇,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红着眼睛大声笑道:“哈!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放在二十几年前说?!你那个时候对我说离开‘舒氏’陪着我,怎么还会有今天这些事情!现在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要辞职你辞职,我是绝对不会辞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