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考验接踵而至
“少爷，你还好吧？”太阳东升西落，地球自转，人有生物钟，所以需要倒时差，据说每个人对倒时差这件事的承受能力不同，主因是不同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约莫十二、三小时的飞机，从白天飞过来，还是白天，覃越斌在飞机上睡了一阵子，这会儿心里惦记着就要见到覃凯了，所以虽然年纪一把，但各方面都显得很振奋，反观年纪轻轻的舒灏然，则情况差了很多。
刚刚出院，感冒和肠胃功能紊乱不算全好，最关键的是刚下飞机他就接到了陈军的短信，知道了“安居”出事的情况，以及这个时候他不在凌慕安身边。所有事跟他料想的差不多，除了事发地是d事，他没能顾得上林敏这个人，以及因为偷盗事件促成的那段美好友谊，他不想破坏凌慕安身边的任何一段友谊，那个性格内向的家伙，所谓朋友其实真的不多，但这个微妙的“巧合”像是冥冥中的某些注定，细思极恐，他想着他的孩子……
梦中的那个小女孩从头到尾总共出现了一次，但那温软的感觉仿佛烙印在他骨血里，带着沸腾的热量，让他再也忘不掉。可是，从那之后的睡眠质量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些，意味不明的梦境越来越真实，他又出现睡醒后严重的胃痛和呕吐症状，医生说他压力过大，需要一定的心理疏导，但他自己明白，除非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或者说他过了三十岁，否则任何的心理疏导都是没用的。
“少爷？”
“嗯？”
覃越斌担心的声音总算让舒灏然回过神来，只见他靠坐在汽车座椅上，稍许侧过脸，所有不适一览无遗。他的脸颊瘦削，透着没有血色的白皙，精致的眉眼间略带恍惚和迷离，还有浓浓的倦乏，冷汗打湿了额前鬓角的发梢，带出了几分虚弱的病态，除此之外，挺直鼻梁下那薄软的唇角轻轻抿着，像在压抑着就要溢出来的痛呼或是沉吟。
“唉，所以说你这样太勉强了，之前医生也不认可，我就不该让你一起来。”覃越斌皱起了眉，对于自己的私心，到了这会儿不觉有些惭愧。
“我只是有点不适应时差。”舒灏然笑了笑，敛去纷乱的神思，把重心放回覃凯这边，“不用担心，我在车上睡一会儿，到医院就能缓过来了。”
“……那你睡吧，我让司机开慢点。”事已至此，覃越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真如舒灏然所说，只是因为时差问题，等到了医院他就会好一些。
汽车里安静下来，舒灏然缓缓闭上眼睛，有没有睡着不得而知，不过一路很顺利，既没有电话打扰，汽车也开得很平稳，等车子开到了医院，坐在副驾驶的覃越斌回头看他，见他还没醒，于是对开车的司机，以及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两名保镖做了噤声的动作。
舒灏然是在中途睡着的，这一觉大概睡了四十五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机行程下来真的太累了，所以他睡得很沉，竟然没有做梦。精神稍许舒缓，得到了休息，虽然四十五分钟显然远远不够他恢复元气，不过聊胜于无，至少没有激烈的胃痛和呕吐，他本身的不适感减缓了许多。
“……”醒过来是因为手机在响，他有些睡意朦胧地拿过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让他脸色微变，随即皱起了眉，“whathappened?（发生什么事了？）”
覃越斌没有先去见覃凯，而是在汽车里陪着舒灏然，这会儿忽然见他眸光晦暗神色凝重，不由心里跟着一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之后的通话时间不算长，主要是对方在说，舒灏然这边只是附和着嗯了几声，直到末尾才十分严厉地说了句：
“itisnousesaying‘wearedoingourbest.’youhavegottoeedindoingwhatisnecessary.（说“我们正在努力”是没用的，必须做的事情只许成功。）
电话切断，舒灏然的视线对上覃越斌的目光，短暂的沉默后，舒灏然抬起修长的手指捂在唇边咳了咳，这才开口向覃越斌说道：“覃叔，你先去阿凯那边，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少爷……”一般舒灏然的事只要他不说，覃越斌是不太会多问的，但眼下有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覃越斌下意识觉得这通突来的电话和覃凯的手术有关，“出了什么事？”
“覃叔，你信我。”舒灏然垂了垂眼，没有直面回答，再抬眼时，眼底没了先前的迷离，只有一片异常坚定的光芒。
“……好，我信你，先去阿凯那边等你。”覃越斌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妥协，开门下车和其中一名保镖走向医院的大门。
“舒少，是要开车去哪吗？”司机依旧坐在驾驶位上，另一名保镖探头进来问道。
“不是。”舒灏然没有动，侧头隔着玻璃窗目送覃越斌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里，而后收回视线看向保镖说道：“待会儿我去医生的办公室，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是。”保镖点头答应，舒灏然拿起座位前方的保温杯就着热水吞了胃药，然后开门下车，整了整衬衣和外套，镇定地往医院里走去。
“嗯？你问林敏啊……”
公司最后由陈军打头，带了helen和蕊蕊几个人一起去了d市，凌慕安不在其列，继续待在原部门原岗位，帮着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档案分析。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她已经和危机公关没有什么关系，职责分工如此，忽然再把她调回去才会显得奇怪。
不过林敏那边对于凌慕安没有过去表现出了沮丧和失望，这一点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这么明显的表现倒也有点出乎凌慕安的预料，因为林敏平时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既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怎么这次会突然计较起来了呢？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如何公司的决定是这样，她们俩的情绪无法左右，凌慕安心里带着疙瘩，在办公桌前埋首自己手上的工作，可那些工作实在简单且数量不多，她前后只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做完了。
于是，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的时间变多了，她直觉林敏遇到了什么事，远比这次火灾本身要严重得多，她很担心压力过大得不到释放林敏会吃不消，但拿起电话几次，又不太敢打过去追问，毕竟对方表达了殷切的希望，而她无法满足。
“我和林敏以前在同一个部门待过，她什么性子我心里清楚，这次确实有点反常，总觉得这件事不至于让她受这么大的打击，问她又不说，急死人了！”压不下担心，凌慕安打了电话给helen，helen他们已经抵达d市有半天时间了，大致情况基本了解，也见到了精神不振的林敏。
“这样……那我之后再问问她吧。”凌慕安咬了咬嘴唇，心里的不安更多了，“另外，火灾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火灾的原因还没最终确定，酒店设施的损失还好，客人们的物品也大多没事，但精神损失这一块有些棘手，现场闹得蛮凶的，不过应该没问题，有陈总在。”helen简练地归纳了一下，总体而言整件事似乎得到了控制。
“嗯，好，你们辛苦了，希望一切可以顺利解决。”凌慕安又和helen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转而在通讯录里翻出了林敏的号码，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拨打过去，然而电话那头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有事请留言。
这种时候关机有点不同寻常，但也有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凌慕安安慰自己要淡定，现在“安居”出事本来就够乱的了，她不好再瞎添乱，惹人心烦。不会有事的，她对自己说，正好这个时候部门主管召集开会，她只好暂时把林敏的事放在一旁，跟着办公室里几个人，去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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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两边的事情同时发生，凌慕安开会的时候，覃凯做好了术前准备，躺在移动床上被推进手术室，陪伴他的人有点多，反而让他不太适应，只能略显尴尬地一遍遍这样安慰他们。阿胜照常开了几句玩笑，温夏给他鼓劲加油，覃越斌没说什么，一如平时那般表现得像个严父，最后舒灏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句：“我们在外面等你。”
手术室的门关上，主刀医生稍许晚了一两分钟才到，阿胜机灵地凑过去说了几句好话，拜托他做个完美的手术，舒灏然站在阿胜旁边沉默，只在和医生眼神交汇时，简单地点了点头，医生也朝他点了点头，之后推门走进手术室。
[pleasemakesuremywifeanddaughteraresafeanywayforgod'ssake.（请您无论如何确保我妻子和女儿的安全，看在上帝的份上。）]
[iwilldowhatihadpromised,pleaseconcentrateontheoperationformyfriend.（我会做到我承诺过的事，请您专心做好我朋友的手术。）]
两个多小时前，舒灏然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挽救了这个在家人和职业操守之间无从选择濒临崩溃的男人，你可以说事情来得突然，有人突然绑架了医生的妻子和孩子，你也可以说这件事早有预谋，因为绑架者要挟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故意放水，导致手术的失败。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舒灏然的疏忽，因为他不是上帝，顾不了所有人和所有事，就好像他一直找人保护着医生，却不可能把医生的亲人也一个个保护起来。
“少爷，没事吧？”覃越斌看着舒灏然和医生的短暂交流，心里不觉再次七上八下起来。
“没事。”舒灏然笑了笑，轻拍覃越斌的肩膀说道：“手术会成功的。”
“是啊，阿凯不会有事的~”阿胜也安慰道，一旁的温夏则很体贴地给覃越斌倒了杯水。
覃越斌点了点头，接过水在长椅上坐下，舒灏然也想坐下休息会儿，谁知还没坐定，口袋里的手机跟着震了震，收到一条陈军发来的短信：
林敏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