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下了飞机回到家，舒灏然就一直在睡，空调的温度很适宜，两米的大床很柔软，他也确实累了，前几天每天就只睡几个小时，如今又加上咳嗽发烧，要不是嗓子里实在干得难受，他猜想自己就算睡到明天天亮也不稀奇。“咳……”
醒来是下午五点多，夏天天黑的晚，窗帘缝隙中还透着一些光，舒灏然干咳了几声，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台灯，撑着坐起来。橘色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他看着自己的房间，兀自发了会儿呆，眼前的一切都没怎么变，还是原先的海军主题风格，只不过小床换了大床，床头多了张新的全家福合影，少了妈妈，多了白萍和舒易辰。
这就是现实，无论他多么不愿意，都必须接受他爸深爱着别的女人这个事实，不过总算他爸对他妈还有那么点情分和尊重，否则他不在的七年，这个由他妈亲手设计的房间，估计不会只是换了张小床那么简单，但倘若他们真的把这个房间搞得面目全非，他会考虑和他爸彻底断绝父子关系，搬出去住。
“咳咳……”又咳了几声，舒灏然不得不收敛心思，面对自己需要喝水这个问题，掀开空调被下了床，他才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不过摸摸额头，温度褪下去不少，估计今晚再吃药睡一觉，明天就会彻底退烧了。
穿着睡衣，摇摇晃晃走出卧室，林姓阿姨很快就迎过来，带着亲切的笑容，问他好点没，午饭没有吃饿不饿，又说给他炖了鸡汤，说鸡汤补气，他太瘦了，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补补，补得壮壮的。
“喉咙不舒服，我想先喝点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初为了赵婶和林阿姨置气，放到这会儿他虽然心里还是有疙瘩，但还不至于一见面就给人难堪，“我爸他们回来吃晚饭吗？”
“少爷，给。”林阿姨手脚麻利地递了杯水给他，然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本来大家说中午给您接风，结果您不舒服一直在睡，晚上老爷和大少爷有应酬，夫人约好了人打牌，只有阿凯回来陪少爷一起吃饭。”
“是么？那阿凯在哪？什么时候回来？”舒灏然面上带过若有似无的失望，实则内心不知有多高兴。
“阿凯现在是大少爷的助理，五点半下班，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林阿姨抬头看了看钟，已经五点四十，“我得赶紧去烧饭了，少爷您要是饿了，先喝碗鸡汤。”
“好啊，我先喝鸡汤，不过不用烧饭了，我和阿凯出去吃。”舒灏然喝完了杯子里的温水，先前那阵子刚醒的发虚也缓了过来，“林阿姨今天可以忙点自己的事，啊对了，我带了礼物给你，你等等，咳咳，我去拿。”
虽然知道林阿姨是白萍的人，表面上是照顾他，实际上是监视他，但无论如何，他这次回来并没想一开始就剑拔弩张撕破脸，毕竟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闹僵就不好玩了。粉饰太平没有什么不好，表面的平和也是平和，他一直受心绞痛干扰已经相当烦躁，可不想再天天又吵又闹的折腾，平白浪费许多时间，所以送礼物这种人人都喜欢的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反正钱都是舒易辰出，他只管花就好了，戏份要做足才好看不是吗？
“少爷，您慢点喝~”
“我回来了。”
覃凯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六点，进门就看到舒灏然坐在桌边一边喝鸡汤，一边跟林阿姨有说有笑，他在玄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之后又重新换回了温和的眉眼。
“少爷你醒了？感觉好点没？”覃凯关心地问道，然后接过林阿姨给他盛的鸡汤，说了声谢谢。
“好多了~”舒灏然咽下鸡汤，拿了手边的黑色盒子扔给覃凯，“晚上阿凯带我出去吃饭吧，我想吃粤菜。”
“哦，好啊，没问题。”覃凯一手端着鸡汤，一手接了盒子，身手比舒灏然想象中还要好，盒子被他稳稳抓住，鸡汤也一点没有洒出来，“这是什么？”
“礼物，一个皮夹。”舒灏然笑着把鸡汤喝完，站起来往房间走，“你赶紧喝汤，我去换衣服。”
“嗯。”覃凯端着鸡汤坐下，等到舒灏然关了房门，他看了眼林阿姨，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也送你礼物了？我可提醒你，别得了一点甜头就忘了自家的主子是谁。”
“是是，不会的。”林阿姨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随即又低声说了些保证。
等到舒灏然换好衣服出来，覃凯已经喝完了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林阿姨在厨房洗碗，没有任何异常。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舒灏然忽然有些恍惚，莫名觉得在家里所有人都各有各的位置，唯独他七年没回这个家，有些像个外人。
“走吧，今晚要大吃一顿！”
“好的，少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家，走到车库上了车，各自系好安全带，车子一路驶出舒家大宅，开进了城市的喧嚣里，很快就消去了踪影。林阿姨在家看着监控摄像头里汽车消去了痕迹，赶紧打了电话给白萍，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包括舒灏然醒了喝了鸡汤送了礼物，包括覃凯带舒灏然出去吃晚饭以及覃凯提醒了她、她也时刻牢记着绝不会被舒灏然拉拢，白萍听完只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电话里传来催促打牌的声音，电话就挂断了。
“喂，离开监控范围了，你还端着不累吗？”覃凯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副驾座上依旧装着散漫的某人。
“你确定这次车上没有录音笔？”舒灏然笑弯了眼睛，正好遇到红灯，他伸出一只手，和覃凯先是小指相勾，转而手掌相握，最后拳面相触，默契不减当年。
对话的节奏忽然就变了，舒灏然在笑，覃凯也在笑，拿下了面具才是真正的他们，仿佛和最初没有分别，在纷繁复杂的关系中，没有如重生前那样越走越远。
“这几年我可没有白混，现在夫人和大少爷一致认为我对你失望透顶。”绿灯亮了，覃凯继续往前开。
“难为你了，不过看到你和覃叔都过得不错，我还是挺开心的。”舒灏然拍了拍覃凯的肩膀，无间道的辛苦不言而喻，不过覃凯不叫苦，他也不想说太多。
“嗯，看到你好好回来，我也挺开心的。”覃凯看了眼舒灏然还不算特别好的脸色，不由叹了口气，“那一枪真是要命，坑你一辈子。”
“所以说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阿凯遇到危险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舒灏然轻描淡写地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到覃凯身上，然后看向窗外，指了一栋高楼问道：“那是什么？以前好像没有。”
“那是凯乐城，目前市中心最大的shoppingmall，这样，我带你稍微绕点路，给你介绍介绍这几年的变化。”
“嗯好，别绕太远就行。”
于是覃凯载着舒灏然绕了两三个路口，向他介绍了主城区比较大的一些变化，比如建成了几条商业街，几个shoppingmall，几栋优质楼盘，中心公园的改造，马路和绿化带的翻新等等，之后车子一直开啊开，直开到安居连锁酒店有限公司的大门口停下来。
“安安最喜欢虾饺，你让阿胜先点上，我记得他们家一直是现包现做对不对？”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你操心，阿胜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你不知道？”
“但他吃虾过敏，所以这个吃货不一定会点虾饺~”
“ok，ok，你快上去接公主，我来打电话。”
跟着舒灏然一起回来的，还有阿胜和阿辉，今晚意外的“空闲”，让他们有了小聚的念头，几个电话一打，很快商定好了饭店和时间，眼下该打点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只差公司楼上正在加班的公主殿下，浑然不知王子已经到了楼下。
咔嚓咔嚓。
这个点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凌慕安独自坐在电脑前面死磕报告上面标注的问题，电脑键盘被她敲得啪啪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酒店管理系统她现在已经操作的十分熟练，导出原始数据，通过excel进行分类、汇总、计算、统计，并且建了三个小小的文件夹，一个问题对应一个文件夹，这是她一贯的工作方法，有条理有效率。舒灏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刻意没有放轻脚步，甚至还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但某小妞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聚精会神地做一个曲线图表，什么都没察觉到。
“在听什么？”没办法的舒灏然只好不尴不尬地走过去，拿了凌慕安左耳的耳机，无辜地看着她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的模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是你太专注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能想象陡然跃上云端的飘忽感吗？凌慕安扶稳了桌子坐坐好，满脸通红，手脚和视线都不知道该摆哪里好，要知道她见到舒灏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五年后的再次重逢，而是疑惑自己是不是做着分析做睡着了，然后一如很多次那样做了个关于他的梦。
“我上午有发讯息给你，你也有回我。”舒灏然最喜欢的莫过于她动不动就通红的脸蛋，忍不住故意凑过去，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听到了里面的钢琴曲，“饿不饿，一起去吃饭吧？”
“我我……我今晚要加班……”两人脸凑着脸，离贴上只差了那么一丢丢，凌慕安心口狂跳，整个耳后根都红了。
“嗯，我听陈伯伯说了，但就算加班也是要吃饭的。”舒灏然将她的害羞尽收眼底，但考虑到时间问题，他只能意犹未尽地站直了身子，不再逗弄她，“把东西保存一下，阿凯在楼下等我们，阿胜和阿辉在饭店，大家都在等着我们的公主~”
“公主？哈哈，我么？”凌慕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转身处理好电脑里的数据资料，从一旁的小柜里拿出皮包，“走吧，我准备好了。”
“去更衣室换了。”舒灏然从凌慕安后面一格的椅子上又变戏法似的拿了个深色大袋子给她，“归国礼物，每个人都有。”
凌慕安接过袋子心口又开始狂跳起来，脑海里瞬间浮过韩剧中那些男主陪女主挑选晚礼服的桥段，她……似乎也许可能大概正在遭遇这样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