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第一场
府试第一场
府试第一场当天,游乘游余和赵决同乘马车抵达。但见顺天府贡院前,士子聚集,热闹一片。他们三人有县试的经验,各自带齐笔墨、吃食、水壶等等,站去入场队伍末尾。
没一会,刘与之亦提着书箱跑来,与游乘游余见礼。
这两月里,上京城春花烂漫,却苦了患有花粉不适症的刘与之。他听父母之命,没必要绝不出门,待到今日,才好不容易又见昔日好友,自然喜不自胜。
“赵决?你真做了游家的西席先生?”刘与之拍拍赵决的素锦春衫。
赵决有模有样拱礼,“往后请子应兄多关照。”
刘与之揽住他的肩,“哪儿的话?你既是游乘游余的朋友,当然也是我朋友。出门在外,哪有人嫌朋友多?”
几人脾性皆是爽直,三言两语间就闹到一块儿,仿佛之前县试时的拳脚相向,早已经被翻了过去。
正说笑,赵决的后脑勺被人掼了下。
“赵兄?如今攀上司宁侯府,没忘了咱们吧?”说话之人穿一身灰衫,布料洗到发白,面相却文气,应也是参加府试的士子。
赵决忙行礼,笑道,“齐兄!”
齐姓士子点头,似是满意,眼眸落在了游乘游余身上,拱手道,“见过几位贵公子。”
游乘游余回了礼,刘与之忽然打起喷嚏,不适症又要发作,只好摆摆手致歉。游乘帮刘与之提过书箱,让游余去扶住刘与之。
“这游家人,还不错!赵兄此次搭上游家,兄弟们也跟着高兴,”又有破衣士子说道。
齐姓士子啧了声,不赞同道,“赵兄去游家教习公子,哪是高攀?明明是游家看中了赵兄之才!”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讲出,意思竟截然不同。
赵决擡手拱礼,“齐兄这张嘴,还是那般厉害,玄蒙自愧不如。”
齐姓士子呵呵笑,与赵决附耳道,“大家许久不聚,要不今晚结束第一场,约着去放鹤楼听戏?”
赵决看了看不远处的游乘游余二人,犹豫道,“今日恐怕不合适。下次,我定去千家胡同找齐兄喝酒?”
齐姓士子又是一声啧,“怎么?赵兄从游家赚了钱,却不愿拿出一点与兄弟们同乐?去放鹤楼听个戏,能用几个钱?”
这放鹤楼,名字文雅,却位于上京外城的千家胡同。五个人听戏,算上入场的座儿钱,再加茶点钱、点戏钱、伶人赏银,一共不到一两银。
这点钱,赵决还拿得出,他在司宁侯府做西席,包吃住,有五十两的年俸。
“齐兄体谅,不是银子的问题啊……”赵决继续推辞。
游乘转回头,听见赵决这句便走上来,问道,“玄蒙遇上了什么难事?”
一听此言,齐姓士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游大公子,可是想为赵兄解难?”
游乘正色道,“兄台不妨直说。”
齐姓士子更乐了,“赵兄想约齐某去胡同戏院玩儿,却担心误了游家二位公子回家。”
游乘微怔,看向赵决,“有此事?”
赵决缓缓点了头,“……是。”
游乘垂眸一想,对一边的二弟游余招招手,“今晚玄蒙兄请我们去听戏,去不去?”
游余是个好稀奇的,闻言眼睛一亮,“去!肯定去!”
赵决却看傻了眼,“那刘小公子,肯定要回家的吧?”
刘与之仰起头,眼泪汪汪不肯认输,“我、我也去。”
“得嘞!日落后,齐某在此等候公子们,”齐姓士子说完转身而去。
赵决望着那人的背影,一想起放鹤楼的乌烟瘴气,懊悔地捏紧了拳。
游余攘了攘他的胳膊,“玄蒙,那戏院里除了听戏,有别的有趣的么?”
游乘上来拉游余,“行了,别烦玄蒙了。一会入场开考,你可要好好答题。被玄蒙挤下去,且不说,要是被子应挤出前三,你猜,袁公知道了会不会骂你!”
提起尊师袁公,游余立马老实。前日袁先生问他,府试能考第几,他估摸有赵决在,只敢说“考前三”,但他与刘与之的文章水平相差不大,也没有十足把握能绝对赢过刘与之。
“我不会输给子应的,”游余的胜负心受了刺激。
刘与之捂着鼻子,冷笑道,“行啊,看最后是谁赢。”
府试入场的流程与县试相当。
要说不同之处,便是巡场的官吏官职更高,乃是顺天府尹,正三品,等同六部的侍郎。
眼看入场队伍越来越短,游乘注意到今日的巡场府尹,他扫视过来的目光威严极了,忙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哥!那府尹,我在袁先生的正堂见过,”游余附耳道。
游乘哦了声,“你消息比我通,我只听闻了他姓郭。”
登时,游余抱住哥哥的脑袋,凑更近,怕被别人听见似的,“郭府尹也是袁先生的学生,哥哥以为,他会不会认识我们几个?”
游乘看游余,疑道:“如何?你还想走个捷径不成?”
游余搓搓鼻子,“我……我就随口一说。只怪最近袁先生总是表扬刘子应的文章,我有点怕。”
游乘听笑,拍他的脑门,“没事,哥哥对你有信心!”
游余望天叹气,喃喃自语,“可我对我自己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