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新婚燕尔
新娘尤紫珊在洞房内戴着盖头等待了许久,原本是在等待去次席酒宴为那些徐家晚辈们敬酒,没想到等待那么久也不见新郎来请她,这才让人焦急,若听到有人告诉她次席取消了她倒是高兴了,但也不见有人来转告,真是又气又烦。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五婶才推门进来对她说次席不用劳烦新娘敬酒了,五婶也是精明的女人,不能告诉新娘酒席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能说次席不摆了,说不摆会让新娘起疑,干脆说徐家祖宗心疼她让新郎自己敬在里面敬酒,会晚些进没房来。
这倒是让尤紫珊开心,但自己坐了这么久觉得有点冤,肚子也感觉有些饿,除了早晨养母给她拿的一碗小米粥再也没有入肚的食物,她正想对五婶说,没想到五婶先开口了,“你肚子肯定饿了,做新娘就这么倒霉,你五婶也是过来人,我这就让明玉弄些好吃的东西来让你吃……”说完出去了。
果然,过了不到半刻钟明玉端着一托盘饭菜进来了,光是香味也让她按捺不住了,真想把讨厌的红盖头揭开,但丫环在又不敢真的将它扯下来,可是就这样吃饭非常麻烦,只从下面看见一小片桐油灯发出的微弱灯光。
明玉没想到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丫环,赶忙往另一间屋子走,“新娘,我马上出去,你可以挣开盖头来吃,吃完喊我一声就好……”
洞房内只剩下尤紫珊一人了,她来不及观察洞房里的摆设,只顾吃饭,无论如何不能做一个饿死鬼不是?便拿起饭碗和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了,觉得什么菜都好吃,无论肉菜还是素菜都合她的口味,渴了还有茶水喝,但这一切无法抵消对徐家人的仇恨,呼到半饱的时候,她的脑子又开始运行了,去想许多事情。
她把想了上百遍的下手方案又重新想了一遍,反思一下哪里还存在漏洞,也许徐韦孝马上就回来了,会是醉熏熏的样子吗?这个并不重要,无论如何不能马上就动手,最佳的下手时间是深夜,届时所有徐家人都熟睡,那时出手之后才方便给徐府放一把大火。
至于放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是徐府实在是太庞大,要比十年前的无名屯不知大了多少倍,但是大不是问题的关键,主要是徐府的建筑全都是土转和大元木砌成,屋顶盖的全是琉璃瓦,不像乡村茅草屋一样遇火就着,遇上有风的天着得飞快,不容易熄灭。
针对这个问题,尤紫珊想了很久,也进行过详细的研究,其实徐府这种建筑不是纵不了火,一旦着起炎来更可怕,瓦砾在火中崩裂声让人无法靠近救火,遇上风火势也会加大,增加救火的难度,里面酣睡的人醒得晚也会被烧死,何况今日徐家人几乎全部喝醉。
这样说来难度就以点火上,对此她做过许多尝试和研究,最后配制出了一种独特的助染物,当然全是从自然界中容易燃烧的物质配制而成的,经过无数次尝试效果非常不错,希望今晚的风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只要适中便好,这件复仇大计还需要老天的配合才能够完成,倘若苍天不答应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在过程中总会出现错误或无法回避的麻烦出来。
尤紫珊也考虑过从屋内放火的问题,屋内可燃物很多,相对从外面纵火效果更好一些,而且不易被发现,等到发现时已经迟了,火热强大无法扑救,只能甘等着房屋全部着光,但是要随意摸进房屋纵火,想不被发现太难了,所以除了洞房以外的房屋全要靠外面纵火来完成,至于能点头几栋房屋那就看老天的意思了,十年前无名屯里的人一共还不到五十人,她也不想把徐府数百号人全都烧死,事实上也是不太可能,在这几百号人中也烧死四五十人她的恨也算是解了,冤死的乡亲和父母兄弟也可以瞑目了。
但是这个徐韦孝马上要回来了,回来之后肯定要跟她做些什么,那她应该如何对付呢?总不能将自己守住二十二年的纯洁之身交给他吧?意志一定要坚定,虽然根本没打算活着逃出徐府,但也不能让这个畜牲的后人白白占了她的便宜,如果这个东西胆敢对她来硬的,那只能对不起了,先抹了他的脖子再说,弄死他的手段不止一种,只是弄死他以后该怎么办?夜未深无法立刻行使纵火计划,只能与那个尸体相伴一两个时辰,这倒是有些让她恐惧的事情,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未与尸体相伴过,但现在不能考虑那么多了,这些只能见机行事,事先想太多也没用,反而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尤紫珊想完这些事情肚子也已经吃饱了,浑身也有了力气,回头看看窗外夜色尚未马上降临,趁这个机会还是赶紧去一趟厕所吧,洞房里虽然准备有尿罐子,但她从小不习惯在屋内大小便,所以还是想到外面去方便,于是喊了一嗓外间里的丫环明玉,她听到唤声马上推门进来了,尤紫珊马上盖上了红盖头,对方虽然是小女子但也不能让她看到新娘的脸啊。
明玉用和蔼的嗓音说:“新娘,有何吩咐啊?”
尤紫珊不好意思地说:“你再陪我去一趟茅厕吧……”
明玉马上应声牵着她的手从后门出去了。
此时,徐府院里的灯都亮起来了,也能够看清亮出走动的人,感觉风并不大,但也在徐徐地吹着,希望深夜时分吹得更大一些。
她在屋内待得过久,真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但又担心新郎官徐韦孝会回到洞房,所以解手之后便慢慢地跟随丫环回到了洞房,至于这个丫环明玉怎么办?她突然对这个丫环的生死关心起来,她是被五婶特意分派到这栋房屋里伺候新郎新娘的,看上去人品也不错,让她白白烧死在这栋房子里岂不是太冤枉,于是相好在屋内纵火之后叫醒她赶紧离开,但又觉得这样不妥,如果把她放出去了,她立刻去告诉徐家主事人,她的纵火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她可以打晕她之后,抱到外面安全位置放下,等她醒来之时徐府的火恐怕着得差不多了。
丫环把她送入洞房之后又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尤紫珊赶紧将同门内锁,这样新郎徐韦孝无论什么时间回来都要先敲门,她就是在屋里躺着也来得及将红盖头重新盖上,那东西戴着实在是太憋闷了,现在完全将它扯下来感觉舒坦多了,便埋怨自己白天为什么想到这个方法?像个真新娘一样规规矩矩地在板凳上傻坐了一个白天,累不累呀?不过呢,她在死之前总算品尝到了做新娘的滋味,那可真是有点甜、有点酸、有点苦……
尤紫珊独自在屋内运动着双臂,往铺好崭新被褥的火炕上走去,整个炕被一个非常漂亮的绣花帘布遮挡着,只开启了一小部分,她用力一扯躺倒在被褥上来回翻动身子,感觉非常舒坦,突然有一种想入睡的感觉,但她的神经马上紧了一下,千万不可松懈,这个复仇的时机她等了十年才等到,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尤紫珊多少年来想复仇想得神情疲惫,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发现全都是梦境,长此以往神经都已经麻痹了,在半睡半醒状态的时候,总想放弃复仇念头,但清醒之时又再次复燃,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今晚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她躺久了也开始怀疑这个事实了。
突然,外屋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她虽然只听过新郎官说的几句话,但马上分辨出是他的嗓音了,他在与外间的丫环明玉说话,她慌忙坐起来,扯着红盖头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栓,然后坐回炕沿上盖上了红盖头,等着他走进来。
果然很快传来开门声,之后透过红盖头的暗影看见他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朝她那边望着,但没有走过来,却把头伸出门外继续对丫环明玉说话,“我还没有吃饭,你去办酒席的厨房找一些饭菜来,再加一壶酒便可……”
明玉应声去了,他关上门坐在桌子边,像是心情不是很好,尤紫珊一直没与他说过话,只看一次侧脸,正脸还没看过,听说长得很帅气,在徐县城里的口碑也不错,不过徐家的孽种好能好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好不会又娶妻又纳两个妾,听说前妻刚刚被他休了,自己还是个继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