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口谕

回到县衙，九莲为班县令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

班县令并未躺下休息，即刻招集骨干成员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王充等人详细汇报了红森林那边的情况，已经能够断定在徐府外哭夜就是一箭红，但更为重要的是知道了一箭红的身世，基本肯定江狼传递的那份资料是事实，她就是故事里面的姜翠屏，在那场劫难中非但腹中的婴儿流产，而且瞎了一只左眼，制造那场灾难的行凶者便是徐家人，那时候徐万达正是徐县县令。

提到徐万达，已经知道他装疯的诈术，在坐的都为之咬牙切齿，同时又明白了徐家内部的复杂性，表面上老族长在主持大局，其实就是狡猾的徐万达暗藏在背地里掌握全局，想彻底扳倒徐家时机尚未成熟，想缉拿问罪还需要一个恰当的契机，虽然十年前的那场血案浮出水面，但徐万达完全可以将罪责加在刘鹤一人身上，对于此事，徐家人可以找到许多证人，而刘鹤从哪里找到证人？即便有早已经让徐家人占先，将知情人全部灭口了，所以出手的时机尤为重要，只能在徐家人实际行动时一锅端，让他们无法推托罪责，此外光靠十年前那一场凶案未必能够彻底反倒徐家，必须更广泛地掌握徐家人这些年来所做的忤逆之事，这件事情班县令已经派适当的人去做了，只与王充一人提及，对其他人只字未提，做得非常机密，想必徐县的百姓届时也愿意入堂作证。

徐家人刚刚吃过东山山贼的大亏，在浑光天化日之下，在徐府门前将徐家千金秋霜掠走，这对徐家是多大的污辱和藐视，徐韦孝带半数以上的徐家军出马，绝对是有攻打山寨之意，倘若班县令没有及时带兵出马，也许夹屁沟的山贼和徐家军点燃了战火，至于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也许双方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徐家军人数远远胜过山贼，就算双方拼光，徐府内还有数百援军可搬，而且还可以大师招募及时补充，而江狼将会面临灭顶之灾，最后逃脱的只有为首几人或十几人，想东山再起可就比较困难了。

徐家人在情急之下没有县衙合作也有可能铤而走险，只是尚未走到这一步，不想牺牲过多的徐家人，此外还会顾及南山红森林的山贼和北山断魂崖的山贼，在他们攻击东山夹屁沟时，这两股山贼会老实吗？就算不会去东山援助，至少会下山攻打徐府老巢，如果失算徐府将被洗劫一空，如此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数年来未能展开决战，都是些谨小慎微的试探性攻击。

班超在会上提出威逼策略，在他看来已经掌握了徐家人足够的罪证，至少可以断定徐家人作恶多端，必须将这根腐烂的大树尽快拔除，而不是继续劝阻三面的山贼彼此容忍，如此事情会越拖越长，对办案十分不利，在他看来，徐家势力也罢，山贼势力也罢，最终都要铲除或平息，比如像南山红森林那伙山贼就不能算是山贼，将来可以上奏朝廷宽大处理，甚至可以进行奖赏性质的援助，在山寨成立一个崭新的村庄。

班县令听后笑他把此处当成了战场，采取的策略过于血腥，觉得那样会死伤许多人，附近的百姓也会意外遭殃，所以朝儿子连连摇头摆手，让他少说话。

齐功曹也是婉言否定班超的建议，以最小的伤亡解决徐县的这个烂摊子才是明智之举，但最终的目标都一致，那便是将徐家势力彻底瓦解，涉及案件的主要人物皆要打入牢狱，至于那三伙山贼自然也要清楚，最好的方法是上奏朝廷要求招安，之后解散，让所有成员恢复百姓身份。

想法是不错，但没有拿出具体可行的办法来，说白了等于没谈一样。

班县令站王充发表一下他的看法，王充一直在用心聆听，轮到他发言时十分谨慎，只拿自然现象做了个比喻，北方江河到了冬天结冰，到春天融化，而结冰和融化皆不是瞬间完成，在封结时，反复结冰反复融化，最后一点一点地完成了封河，春来融化也是如此，不是某一天突然融化，也是反复融化，反复冻结，最后轰然开河，在综合条件成熟一刻快速完成。

所以此时还不能心急，准备还需更加充分，耐心等待对方失控，在此期间县衙要做的事情就是紧密监视，收集更多有力的证据。

从现在情况来看，徐家人尚未丧失元气，徐万达坐在后面掌控全局，想必也与临淮郡太守保持密切的联系，所以暂且不能冲动行事，以免打草惊蛇。谈到徐万达，他装疯隐退也是一个指证他的要害，所以暂时不要戳穿为妙。

正在商讨之时，传令官匆匆往里闯，被外面的看守拦截，与是发生了争执。班县令听到声音立刻对外面喊了一嗓，“放他入内——”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负责报信的胥吏身上，只见他跪在班县令跟前说：“禀报县令大人，县衙大院来了一两辆马骄，来者说是县令大人的长子，名曰班固。”

许多人都惊讶了一下，班县令也不例外，“我儿班固，他来徐县有何贵干啊？”

班超露出笑容来，“父亲，大哥来啦？见了再说吧？”

班县令站赶来说：“今日就谈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啦……”往外走着又说：“愿意留下者我也不反对。”

王充也马上跟随出去迎接，班蕾已经得到消息站在了班固面前有说有笑地谈论着，班固抬头看见了父亲，赶忙微笑着向前迈步过来。

只见班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戴着方柱形长帽，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儒雅之气散发出来，显得非常文静，内向性格呈现在大家面前，认识的人都站过去，初次见面的人都发出赞叹之声来，“班县令的长子果然相貌不凡啊？”“一身书生气质将来必定是为官之村啊……”“与那二公子班超不太相像……”……

王充只是对他微笑，并未喊话，只跟随在班县令之后，不过一扭头不经意间看见九莲也站到了院子里张望，露出清新的微笑。

班固双目专注地凝望父亲，没有左顾右盼，临近时深深弯腰施礼，“父亲大人身体一向可好？孩儿特地前来探望……”

班县令轻轻弯腰做了个扶起状，慈爱地微笑着说：“哎呀，固儿远道赶来看望爹啦……非常辛苦吧？”紧接着问：“你娘可安好啊？”

班固笑容可掬地说：“孩儿坐着马骄前来，并不劳累，娘身体很好，只是时常挂念父亲和二弟、妹妹……”

班县令连连点头，“爹也是非常牵挂你娘和家人……”又赶忙示意，“快跟充儿和超儿打个招呼吧，他们插不上话快要憋坏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