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反应
过敏反应
这种颜色的印子,路余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一时间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心脏猛地一抽,呼吸都下意识屏住。酒吧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迷炫又昏暗,没有规律地在场内扫来扫去。
路余眯起眼睛俯身凑上前,却因为没把握好重心,身子一歪,重新倒回了梁成修怀里。梁成修以为他是喝醉了难受,低头摸摸脑袋问:“是不是哪里难受?”
垂着的视线控制不住地黏在了他颈间,路余抿着唇摇摇头,撑着椅背坐起身,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梁成修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尽管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眼神却一黯。
与此同时,赖羽行和季达星那边已经把十几杯酒喝完了。
赖羽行本来就醉得不轻,又为了膈应季达星,每一杯酒都是实打实喝过才丢给他的。等到季达星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赖羽行已经醉得站都快站不住。
季达星把喝空了的高脚杯放回桌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点就要摔在地上的赖羽行。看着怀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青年,季达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几人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今晚打扰你们了。”
黎元眉毛一挑,刚要开口,却被楚桑按住了手腕,轻轻朝他摇了摇头,紧接着站起身:“没关系,有矛盾能解决自然是好事,小赖都没有意见,我们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季达星点点头:“你们慢慢喝,我先带他回去。”
“等一下。”
黎元上前一步握住了赖羽行垂着的手臂:“反正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带他一起回去就好,不麻烦学长了。”
季达星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没事,不麻烦。他喝醉了爱粘人,我抱着就好。”
“学长,你很了解小赖。”楚桑走上前,把黎元伸出去的手拉了回来,“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有多讨厌被人欺骗。我们作为他的室友,也不可能看着他和自己讨厌的人相处一晚上。除非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达星的眼里闪过一抹动摇,低头看了眼醉醺醺的赖羽行。
“如果不是什么事关原则的大事,我个人的建议是,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都不是什么好事。作为室友,我只能说小赖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楚桑又道。
季达星犹豫了一瞬。
“是我的问题。”季达星后悔道,“我太着急了。”
“他又不会跑,你在急什么?”黎元不理解地反问。
“不是因为这个。”季达星意味深长的眼神从两人一直没松开的手上一扫而过。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和他是从小认识的。他姐姐和我哥是初恋,因为是早恋,出门约会总会带着我们两个当挡箭牌。”
“这个我们大概知道一点,你可以直接说重点。”黎元擡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他长话短说。
季达星:“他们高考后因为异地分了手,一直到今年寒假他姐姐正式回国定居,两个人打算再续前缘。之后就知道了我和小行是同校,又知道我体育还不错后,他姐姐就托我帮忙带他多运动运动。”
“?”黎元不太相信,“就因为他姐姐?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
“根本原因在我。”季达星叹了口气,“他姐姐说他从小就不爱运动,因为缺少锻炼所以体质一直不太好,总是生病……”
楚桑眉尾微挑:“而且等篮球赛结束后小赖就会退出篮球社,你没有再来联系他的理由,所以打算靠这个借口先接近他,是么?”
“是。”
……
梁成修听了几句就收回了视线,他对别人的私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路余却像是很关心这件事似的,不仅自己坐得笔直,连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不肯再分给他。
桌头的小盘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糖果,梁成修颇为气闷地拿了颗水果糖,看也不看地拆开丢进嘴里,下一秒就被酸得动作一顿。
梁成修不动声色地把硬糖几下咬碎,捡起自己刚刚随手搁在桌头的糖纸,照着从果盘里重新挑了一颗一模一样的,递到了路余手边。
路余察觉到他的动静,看了看他手里的糖,又擡头看他。
“尝尝?”梁成修含着嘴里被咬得粉碎的糖粒,“这个特别酸。”
路余摇摇头:“我有糖。”
忘了。梁成修只好把糖重新放回果盘里,转而又拉了拉他的袖口,让他转头看着自己。
“干什么?”青年像是不太高兴,语气都透着股闷闷不乐。
梁成修原本还想和他要颗糖,见他这样,那点无赖的心思也就散了,转而弯着腰往他那边凑了凑:“怎么了?”
“担心你室友?”
他这个动作让原本就微微敞开的衣领变得愈发遮不住什么,从路余的方向看,那块引人遐想的印子变得愈发显眼起来。
路余的眼神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躲闪,敷衍着胡乱嗯了声,扭过头没再说话。
因为已经有人醉过去了,几人也就没在酒吧久留,没过多久就结账离开了。
“你们都回江大对吧?”梁成修扶着路余,转头看向身后几人问道。
“对。”楚桑正拿着手机,界面上的打车软件已经打开了,知道路余应该是要回出租屋,于是道,“你们先走吧,我们直接打车回去。”
梁成修感受到手腕被拽了拽,回应似的摸了摸路余拉着他的手,笑着对另外几人道:“这边不太好打车吧,我开车来的,刚好顺路送你们回去。”
“我……”
路余的声音被酒精浸得有些轻:“我和他们一起回江大。”
梁成修瞬间失笑:“回江大?”弯腰在路余头上摸了一把,他哄道,“走读都办好了,宿舍没有床睡,困的话我们早点回家睡。”
梁成修的语气温柔得不行,哄人的时候那把嗓子更像是能把人溺进蜜罐里,路余眨了眨眼睛,本就被酒精蒸腾得飘飘忽忽的脑袋这下更加发晕了。可是还没等他消化完这句话,眼神却不偏不倚地再次撞上了他的脖颈。
那一抹刺眼的红色刺得他一颗心脏闷闷地痛,伴着又钝又涨的酸楚,沉重得像是要把他的整颗心脏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