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贬值的大明宝钞
足足三个月的奔波调度,三万流民终于在房山矿区安定下来。
虽偶有零星流民听闻消息陆续赶来,多则几十人、少则数人,已不足为虑。
此时的方尘正站在玻璃作坊里,指尖轻轻抚过面前那面澄澈透明的镜面。
这三个月里,他一头扎进作坊,熬过无数次失败的实验,直到今日,第一面真正的玻璃镜终于在炉火中诞生。
镜中映出他的眉眼,连鬓角的细纹都清晰可见,他眼底瞬间漾起笑意。
这东西若投入市场,售价怕是能抵上铜镜的十几倍,可成本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身旁的管家方细正看得发怔,惊得嘴巴半张,半晌合不拢。
这是方尘后来从家族里请来的帮手,也是方建的弟弟。提及方建,方尘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暖意与思念。
“也不知道方建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死在了海上?”
“少爷,这……这就是您说的玻璃镜?”
方细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地伸手想碰,又怕弄坏了。
方尘点头,指尖敲了敲镜面。
“正是,你猜猜,按眼下的行情,这镜子能卖多少?”
方细掰着手指盘算。
“寻常铜镜好点的也得十几两银子,这玻璃镜这么清楚,怕是得二三十两吧?”
方尘闻言笑出声,“二三十两?你也太小瞧它了,这镜子往后没有五百两银子,谁也别想从我这儿买走。”
方细惊得后退半步,脸都白了。
“少爷,五百两是不是太离谱了?寻常人家别说买,怕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么贵,真有人肯买?”
他虽觉得这镜子稀罕,却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人家会为一面镜子支出如此巨款。
方尘嘴角勾起淡笑,心里却明镜似的。
玻璃的工艺在这个时代堪称独门绝技,纵使有人觊觎,没有几十年的钻研摸索,绝无可能仿制出来。
他心里早有盘算,饥饿营销的法子,正适合这稀罕物。
只需稍稍控制产量,这玻璃镜的价格便能一路居高不下。
用不了多久,定会成为京中贵族追捧的珍品,谁家没有一面,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体面人家。
方尘正对着作坊管事细细嘱咐。
“熔料的火候、吹制的弧度、打磨的粗细,还有最后那层银汞的配比,都要分在五个作坊做。
每个作坊的管事单独领工牌,工人只认自家坊门的印记,谁也不许打听别处的活计。”
管事方细忙躬身应下,“小人明白,这就去立规矩。”
方尘点点头,刚转身,就见王大宝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正焦急地往院里张望。
“大人!可算找着您了!”王大宝抹了把汗,脸上带着几分为难。
王大宝正是之前在香水招标时,杭商巨贾的那批人里的一员。
“您这地方藏得严实,我在矿区外围转了三天才寻到这儿。”
方尘指了指木凳。
“何事找我?看你的样子很急嘛?”
方尘打量着眼前的王大宝,王大宝点属于富贵旁的那种,这种年代连吃饱饭都是一个问题,能吃胖那可不是富贵胖吗?
王大宝也不扭捏,他直接开门见山。
“伯爷,杭州江苏的香水卖完了,现在已经没货了?”
方尘惊讶,香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往年一万瓶能卖大半年,怎么这次一个月就空了?”
后来方尘才知道,一万多瓶的利润是多少,如果每瓶王大宝赚40两那么可想而知一万瓶是什么概念。
王大宝苦着脸摇头。
“大人,这才是邪门处。买货的都是批量来的,一要就是几百瓶,可我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戴着帷帽的、穿短打的、甚至有蒙着脸的,问他们是哪家商号或是哪个府里的,都只说你管不着,交货就行,连个名号都不肯留。”
方尘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身份?正常买东西哪会藏着掖着?”他指尖叩了叩桌面。
“那一万八千瓶的清单呢?总有送货地址吧?”
“哪有地址啊!”王大宝哭笑不得地摆手。
“他们说香水造好不用送,到时候自会派人来取。我原也犯嘀咕,可他们……他们把钱都先给我了。”
“先给了钱?”方尘一愣。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马车轱辘声,两个随从引着三辆盖着青布的马车进来。
王大宝起身掀开布帘,里面竟码着半车捆得整整齐齐的纸钞,大明宝钞字样在阳光下格外扎眼,一沓沓堆得密不透风。
“您瞧,”王大宝指着车辙深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