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没事”

第十六章“我没事”

温之遥本能地抽回手，动作迅速却不显狼狈，整个人站得笔直，语气冷下来：

“你靠得太近了。”

对方一身深灰西装，修长冷静。不是别人——正是顾彻。

他像是从容路过，眼神干净，不带笑，也不带敌意。

“失礼。”顾彻轻声道，松开手，“我只是看到你不太稳。”

温之遥没搭理，只顺手整理了下袖口，低头看了一眼地砖。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听会。”顾彻道，“集团心理顾问也要了解高层运营流程。”

“你向来‘恰巧’出现。”

“也向来出现在你快撑不住的时候。”顾彻说得客观，“温总，今天不必逞强。”

温之遥轻笑一声：“如果我连站都站不住，才真是‘不正常’。”

他转身就走，脚步依旧利落。但顾彻跟上来两步，声音不重：

“昨晚那层灯光没关。”

温之遥步伐顿了下。

“不是失误，是连续八小时照明。你怕黑，对吗？”

温之遥没有回头，语调却变冷：“我不需要你的观察。”

顾彻站定，声音也沉下来几分：

“你现在在用最高标准伪装最低状态。”

“你以为你在恢复，其实你在‘自我冻结’。”

走廊一阵沉默。

温之遥慢慢转身，神色极平静。

“你很擅长拆解别人。”

“那我问你，顾彻，你在评估什么？”

“一个崩溃后还能自己穿西装、说话有礼、照常开会的病人？”

顾彻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避：

“我在评估你到底准备‘骗自己’多久。”

温之遥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你们想要什么？”

“一个承认自己有病的继承人？”

“一个被家庭围观、被外界猜测的软弱形象？”

“还是——一个永远不敢说‘我撑不住’的傀儡？”

顾彻没有反驳，只是走近一步，语气缓慢：

“我想让你知道，你可以不那么撑。”

“可以说一句‘我怕’，一句‘我疼’，甚至一句‘我讨厌你们靠近’。”

“而不是每天都用‘我没事’把自己包住。”

温之遥忽然笑了。

不是轻松的那种，而是带着一点倦意的、自嘲的笑。

“你觉得我会信你？”

“还是你觉得……你和那些说‘为我好’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顾彻看着他，神色终于有一丝松动。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说这些话，你身边也没人敢说了。”

“你撑得太好，把所有人的台词都夺走了。”

温之遥沉默了半秒，忽然偏过头，轻声一笑：

“你在期待我崩溃？”

“你也想看我像病房里那样，哭着喊‘我再也不跑了’？”

顾彻擡手，拢了拢袖口，目光收回，语气却不轻不重地落下：

“不是。”

“我只是想等你亲口说一句‘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