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我不是救世主

第六十五章我不是救世主

凌晨三点，病房窗帘半掩。

温之遥蜷在沙发的一角，睡得不安稳，额头泛着汗，眉骨紧锁。

梦境里。

他看见自己十二三岁时的模样，穿着灰色编号制服，站在那间熟悉的白色走廊前。

暗箱门敞着，灯光冷得刺眼。

而背后，一个少年跪在地上，哭得崩溃，死死抓住栏杆，大喊：

“不要进！”

“不要是你——！”

“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但梦里的他，没有回头。

一步步走进暗箱，门在背后合上。

黑暗吞噬之前，他听见那少年最后一声尖叫：

“我说了不要你——！”

他猛然睁眼，汗涔涔。

清晨五点，病房泛白。

他怔了很久，才缓慢坐起，擡手捂住眼。

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没听见。”

没人逼他解释。

可他自己知道。

那不是解释。

那是愿意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他那时只是以为代替惩罚是救。

却从没想过，有人——

只想他留下来。

不是英雄。

只是，留下来。

当天下午。

温奕泽、温庭深、温思尧三人应顾彻安排，在会议室首次见到e-029本人。

玻璃桌一端的e-029穿着干净白衬衣，袖口没扣，手指有咬痕。

三人对他审视许久，无人言语。

最后，是温奕泽先打破沉默。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压得极稳：

“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e-029没有看他。

只是低头，用手指轻轻旋转水杯，半晌才道：

“你能想象，一百多个人，编号代替名字，吃饭、上厕所、睡觉都要排系统顺序吗？”

“你能想象，每天最开心的事，是‘今天没有被选中’吗？”

温庭深指节紧了紧。

e-029继续说，仍是平静语调：

“能活下来的人，不是最聪明的。”

“是最能忍的。”

“最不喊疼，最不做梦，最不问‘我是谁’的。”

温思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他从没听哥哥说过这些。

因为哥哥从不说“我活过来”，他说的是——“我没死”。

温奕泽低下头，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