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不是编号，你是我们的人

第二十九章你不是编号，你是我们的人

夜，静得像掖紧的伤口。

温宅三楼会议室，灯光通明。

这是第一次，顾彻以干预主导人的身份，正式站在温家会议桌前，身边坐着的是温庭深、温思尧、温奕泽——而会议的主角，是坐在主位却始终低头沉默的温之遥。

他穿着白色家居长衫，头发微湿，整个人仿佛刚从水底捞上来，干净、安静、但带着窒息感。

没人敢打破那种沉静。

直到温庭深将那一叠厚厚的干预提案，推至桌面中央。

“温之遥已处于明确的情绪割裂期。”

“行为冻结超过四小时，梦游复现编号语言，持续执行性人格面临崩塌。”

庭深语速不快，却冷静得像手术刀：“我们不能再以‘他自己会好起来’的幻想拖延。”

顾彻接过：“我们需要重建他的三个系统——安全感、失败感、真实感。”

“让他知道，他说错一句话、晚走一步路、皱一张脸——都不会被惩罚。”

“我们要允许他活得不像温之遥。”

没人出声。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温之遥身上。

他一直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像一尊摆得过久的瓷雕。

那副“没有回应”的模样，熟悉得让人难受。

“……你们都说完了？”

温思尧的声音低低响起。

众人一顿。

他起身，双手撑桌，目光落在哥哥身上：

“你们从‘行为’说到‘系统’，说得好像哥只是个程序。”

“但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他自己想怎么活？”

温之遥擡起眼，和他对视一瞬。

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

他只是淡淡地问：“我能选吗？”

思尧怔了一下。

他原本满腔火，到了这一句却像突然堵住了喉咙。

“你当然能选！”他擡高声音，“你不是谁写的剧本，不是谁造的标本！”

“哥，你是人！是我哥！你不是编号，你不是工具——你是我们的人！”

那一刻。

温之遥眼神轻轻一颤。

他从小到大太习惯“接受身份”，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用力地、破音地、红着眼地喊他“人”。

“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怕什么吗？”思尧声音哽住，“不是爸妈骂我，是你看我那个眼神。”

“你十七岁接管公司，我才十一岁。”

“我每次犯错，你从不说一句狠话——你只是不看我。”

“那时候我就觉得，我哥好厉害，厉害到根本不会难过、也不需要人爱。”

他深吸一口气，哽咽声克制到极致：

“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不是不难过……你只是连难过都不敢说。”

温之遥看着他，眼底一点点发红，却始终没说话。

他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像是喉咙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每一个词。

顾彻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之遥，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写吧。”

“你现在不用完美，也不用坚强，你只要……真实。”

庭深递过纸与笔。

温之遥接过，低头写了一行字：

“你们真的想听真话吗？”

思尧立即回答：“我想。我们都想。”

他沉默很久。

指尖微颤，笔尖顿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