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前尘曾经有一个人，说他会永远保护我……

第190章前尘曾经有一个人，说他会永远保护我……

前世。北斗剑派山脚下。

最近仙门严阵以待,雁北附近的城镇都只许出、不许进。

山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好大的阵仗，北斗剑派这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据说是北斗剑派那位谢师祖接近飞升了，应该就在这些时日。”

“怪不得呢！飞升可是件稀罕事,两千年来都没有人飞升成功过！”

“你们说，师祖这次真的能飞升吗……”

说书的也十分应景,在讲北斗剑派这位师祖的生平经历。他的摊位,平日里都是门庭冷落，这会儿却围了一圈人。

虽然都是他们雁北人从小到大早就听过千百遍的故事,但还是不影响他们这会儿要再听一遍。

说书的侃侃而谈，什么“谢庭兰玉，霁月光风”,什么“一剑横空动天下”……他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地讲述了这位师祖的故事，很快得到了不少铜板捧场。

毕竟,这位谢师祖一生的经历都十分传奇。他年少有为，心怀天下,后来更是手刃魔尊,拯救苍生于危难之中,因此名扬天下，是世人眼中当之无愧的救世之人。

谢师祖若是能修得大道,那是众望所归,是民心所向。

百姓们都很期待。在田间地头干活的时候，大家都时不时擡头，看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生怕漏过了什么。

要是错过了师祖渡劫的奇观，那可就要抱憾终身了。

……

玉澜峰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掌门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靠近玉澜峰。只有谢家的一位小剑童，偶尔能够上玉澜峰照料师祖。

剑童像往常一样，登上山坡，穿过吊桥，忽然听闻一阵笛音。循声而去，他看见了常年住在玉澜峰上的那位师祖。

虽然常被人称为师祖，但这位玉澜仙君的样貌，和二十多岁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分明已经是修真界最厉害的仙君了，但师祖厌倦了红尘俗世，终身不娶，平时就住在玉澜宫那所老旧的院子里，没事就望着院里那些金边玉簪花发愣。

师祖久不出山，剑童是为数不多能见到他的人之一。但是这次他看见师祖，却发现师祖的模样有些变化——他的墨发变成了银白，睫毛也好似覆上了一层霜雪。

等小剑童看清他手里那发出莹莹金光的东西是什么，猛地一颤，被吓得不轻。

灵核。

师祖的灵核碎裂了。

也就是说，他不再有超乎常人的修为，也不再有漫长的寿元，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谢归途神情淡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害怕。他捧着那一支骨笛，一曲吹罢，才擡头看向一直照顾他的小剑童。

“还有一点时间，”他对小剑童点了点头，“陪我走走吧。”

玉澜峰的后山上，有一棵很古老的千年灵树，据说在北斗剑派建立之初就存在了。它是两千多年前，那位飞升的北斗神君亲手种下的。

秋天满树金黄，落叶像是撒下的金箔。

小剑童陪着大限将至的师祖，来到了这棵千年灵树下。

谢归途伸手触摸那树干，触摸那粗糙坚硬的黑灰色树皮。他眼神不像是在看一棵树，更像是透过它，在看一位故人。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他会永远保护我。”谢归途说，“……但是他食言了。”

小剑童一愣。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师祖的身影，有点寂寥和孤独。

可他到底太年轻，想安慰，却不知道师祖从前经历过什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都过去了。”谢归途叹息说，“往事如烟去，世人皆过客。”

没有人知道谢归途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了什么。是他牵着父亲的手第一次踏上北斗剑派石阶的那一天，还是他就任掌门八方来贺的那一刻……又或者是百年前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两个少年在树下的亲吻和誓言。

“我累了。”谢归途闭上了眼，说道，“让我在这坐一会儿。”

小剑童扶着他，小心翼翼地靠着灵木坐下。这里的空气很好，景色也很美，让人内心宁静。

秋风瑟瑟，带着寒意拂过，小剑童忽然想起须弥山的谢影长老，再三地嘱咐过他，要给师祖多添点衣物。

“师祖。”剑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冷不冷？”

无人回应。

小剑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慌忙看了过去，只见他们那位师祖已经靠着灵树，阖上了眼睛，安静地陷入了长眠。

一片暗金色的灵木叶轻轻落下，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了他肩头，似乎在和这位故友道别。

很快，谢归途的身体开始破碎，化为透明的尘埃，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带着一身无人知晓的往事，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小剑童双目通红，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呆愣了许久，小剑童才缓缓弯下腰，将遗留在原地等那支骨笛捡了起来。这骨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做的，拿在手里温凉如玉。

……

按照他的吩咐，小剑童把谢归途的灵核埋在了那棵树下，庄重地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