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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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秦水曼未曾合眼，一张床的另一半始终是凉的，让她天未亮便起身，想到膳房里替相公准备一些他爱吃的，信步而去，快到膳房前的小径上才想起，夫君交代过之后要跟大伙一起用膳，转身又想走回房，却听见膳房里传来两个丫头的对话——</p>
“听说了吗？咱家大少爷最近常常上醉香楼”说话的是小燕，嗓音娇滴滴的，声音不大，却挺亮，在寂静的清晨，那话听得十分清晰</p>
小莲惊叫了一声“你别胡说！岂有这样的事？”</p>
“是真的！是二少爷亲眼看见的，问了那边的常客，说咱家大少爷出手阔绰，醉香楼的姑娘都很喜欢大少爷呢，连醉香楼的头牌也常替大少爷抚琴陪睡——”</p>
“嘘，说话小声点！”小莲打断她</p>
“已经很小声了呗小莲，你说咱家大少爷是怎么一回事啊？病好像好了，却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老护着少夫人，忤逆老夫人，这回还闹出这样的事来，二少爷已经把事儿告诉了老夫人，你侍候着老夫人不是？怎么都没听说吗？”</p>
小莲看了小燕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老夫人干什么特地跟我说……对了，你有听老夫人说什么吗？”</p>
“嗯，有啊”</p>
“什么？”</p>
“就说少夫人啊……生得那般狐狸精的样子，怎么都不懂得把丈夫的心留在家里，让少爷病稍好些就老往花楼里跑，才新婚两个月，就这么不得宠什么的……少夫人还真可怜，本来可能要守寡的，结果大少爷的病突然好了，却把少夫人晾在一边，好像都没碰过少夫人……”</p>
小莲啧了一声“又在胡说了！你没看见那天那场大火，是大少爷第一个冲进前厅里把少夫人救出来的吗？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这样飞进去了，你知道那场火有多大？要不是大少爷一心系着少夫人，怎么可能想都不想的飞进去！”</p>
“飞……进去？”小燕哇啦啦的叫着“你眼睛花啦？大少爷又不懂武，哪会飞啊？”</p>
这话，还真问到小莲的心坎里去</p>
“我想……我真的眼花了吧？因为当时太惊吓又太感动，所以被那火光漾花了眼……应该是这样”唉唉唉，可，真是这样吗？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眼花啊，但是，大少爷不懂武是事实，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p>
“总之，你要说的是大少爷很爱少夫人？”</p>
“自然如此”</p>
“那他为什么不碰少夫人？”</p>
小莲睨了小燕一眼“你确定他没碰过少夫人吗？他们每天都一起睡的啊”</p>
“那又为什么常上花楼？男人之所以会常上花楼，不就是因为在某方面不能被满足吗？”</p>
小莲红了脸，又是啧啧数声“你这丫头，跟在二少爷身边就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事”</p>
“我哪有啊……真的没有啦……”小燕边嚷着边拿着水桶走到外头去了，膳房里只有小莲弄锅弄铲的细微响声</p>
假山后，秦水曼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往房内走的步子，一步比一步还要沉还要重</p>
这就是相公一夜未归的原因？因为他夜宿醉香楼？</p>
这段时间，相公常常一早便出门，午时才回家，也是到醉香楼找姑娘吗？</p>
她从没问过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却从没想过相公是因为要去寻欢……</p>
她秦水曼，不美吗？还是因为她不懂得如何跟相公调情，所以相公对着她只觉得无趣？是这样吗？</p>
清晨的空气，冰凉得让她发抖，她倚在树旁，望着树梢的鸟窝发着呆，却觉面颊上一阵冰凉透骨</p>
下雨了吗？她眨眨眼，望向那水蓝天光，朝阳初露</p>
哪来的雨呢？她笑了，仰望着天的小脸却瞬间让汪汪泪水给布满，冷风一吹，冻得整脸</p>
好冷</p>
她的身子颤栗不休模样儿比那秋末冬初的落叶还要凄迷</p>
“你在那里干什么？”甫回家的洛天阳看见厢房外头大树下的秦水曼，再看她那抖得不象话的柔弱身子连个披风都没有，不由得皱起两道眉，出声朝她走近，她却忙着直抹脸，连应都没应他一声，还反而背过身去不看他</p>
“转过身来”他冷冷地命令道</p>
秦水曼咬咬唇，水袖又往脸上抹去</p>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得这般凄惨的模样！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至少，得给她一点点时间和空间去调适啊，这到底算什么？</p>
“秦水曼！”</p>
她不敢出声，因为泪都还在唇间，一出口，怕再难自抑庄重，当不了爹爹从小教导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哭着朝他吼叫</p>
只能先逃开！</p>
才想着，秦水曼的身子已不顾一切的往前跑——</p>
“站住！”洛天阳轻喝，那身影却完全无动于衷，不住地往前跑去</p>
他抿唇冷笑，轻一提劲，使个轻功三两下便已跃至她面前“你究竟是——”</p>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落在她满是泪花的小脸上，胸口像是被什么给撞击了似的，痛了一下</p>
秦水曼来不及避开他的眼，盈满泪的眸子只能幽幽地瞅着他，两片唇死命地紧咬着</p>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洛天阳怔着，一只手忍不住轻拭去她颊畔上的泪他不懂，连被人拿着拐杖打都没哭的女人，究竟为什么哭成这样可怜兮兮？</p>
她头低了下去，还是不答话</p>
“你不跟我说吗？那我就去唤那些丫头们过来，严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问不出一个答案！”洛天阳说着转身要去唤人，衣袖却让人从后头扯住——</p>
“不可以！”她慌急的阻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粗暴？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就去打那些无辜又可怜的丫头们？”</p>
粗暴？洛天阳挑高了眉</p>
她大概是他打出生至今，第一个敢这样指着他鼻子说他粗暴的人了！他哪里粗暴来着？打小他在宫中，哪一个人不是乖乖点头回话的？哪一个人像她这样，需要他这般担忧探问，还理都不理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