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云袖寺的佛法
第15章云袖寺的佛法
白老夫子和臧灵亭一言不合就要重新开打。恰在这时,月亮一抖,爬到了中天。明月相照,大地越发的明晰,像蒙上了一层光釉。白老夫子忽然收气,双手随意背在身后,说道:“算了,不打了,反正你打不过老夫,老夫也不能杀你,打来打去一点意思都没有。去吧,多学点功夫再来。困了,都洗洗睡吧。”
臧灵亭吭声道:“我说老白,你这话可说反了,什么叫打不过你,杀不了我。老白,我跟你说,正好相反,你哪次不是被打得猪头猪脸的?还好意思说不能杀我。”
白老夫子嘴巴一撇,抖抖衣袖讥讽道:“老夫就这么说了,你能怎样?
“你当着小学生的面耍赖?当真无耻!”臧灵亭反唇相讥。
“嘿嘿,老夫就是无耻,你能怎样?”白老夫子居然嘿嘿冷笑,理直气壮。
二愣子大惊,这三观毁的简直匪夷所思,无地自容。
“怎么,你也觉得夫子无耻?”白老夫子向二愣子瞪眼。
“何止无耻,简直无赖!”二愣子一声冲破云月,气壮山河。
“无耻不足厚颜,无赖却是骨气。知味学堂向来读圣人书,行圣人礼,明圣人义,自在自立,特立独行,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何曾受过那等鸟气?夫子这般做作,才是读书人本色,痛快!”
一语道白,白老夫子惊愕,臧灵亭吐血。
“这个,心歌呀,话是糙了点,理确是那个理。呵呵,今夜夜深,都散了吧。”白老夫子说走就走,把个一票人等丢在湖边风中。
“哎,老白,你可不能说走就走…”臧灵亭冲白老夫子后背喊。
“话留在下次说吧,规矩,可不能破。”夜风中遥遥传过白老夫子的话音,落地有声。
臧灵亭顿顿脚,神色无奈。他此次设伏,意欲一举拿下白清清,可惜最后关头被一个小学生喊破,功亏一篑。他堂堂京兆衙门的捕头,又怎会跟一个二愣子小学生动气。
也就一个眨眼功夫,臧灵亭等人忽地从二愣子眼皮底下失踪。
“这就是高人吗?不晓得跟那个老道打一架,谁会先趴下。”二愣子望着夜风悠悠神思。
这些人说走就走,一个不留。二愣子看了一场好戏,却又意犹未尽,那戏才演出一半就被自己这张破嘴打破。
真是懊悔。
这一夜之后,枣子坡依旧如往日一般风平浪静,仿佛根本就没有三只大鸟在夜里来过这回事。
然而在枣子坡原住民并不太在意时,云袖阁开始悄悄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大门洞上安放了一块石匾,刻着三个烫金大字:云袖寺。
仿佛挑衅一般对着对门的知味学堂,又宛如一双媚眼勾引着知味学堂学生的魂魄。
再比如,云袖阁原本是二层楼,在这个春天里,也好像跟着春草疯长,一下子窜到三层楼,楼高檐重,俯视枣子坡一条街,就是气派的刘府也不得不被它比下去。
暮春时,几场春雨后,严寒终于销声匿迹,天气渐热,已经有人开始穿薄衫,枣子坡的空气弥漫着浓浓的醇酒一般的味道。
就在这酒味里,似乎有一种怪异的阴险悄悄逼近枣子坡。先是东老头下田干活,田里突然窜出一条毒蛇,被毒蛇咬的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
通常人怕毒蛇,毒蛇更怕人,是以毒蛇基本上是不会下农田的,况且那还是一条五彩铁头蛇,枣子坡是没有这种蛇的。
接着街尾的庄寡妇肚子突然鼓起,三天功夫就大如十月怀胎。庄寡妇可是立过贞节牌坊的,怎么突然就大肚子了?
还有更诡异的是孔记棺材铺子刘府太爷寄放的棺材在夜里像长了腿一般跑到铺子外,等揭开棺材盖后,一只黑猫喵的一声窜到槐树上。这个时候,刘府就传出一声凄叫,据说是某个小丫鬟不小心失足掉进水井里淹死了。
怪事往往伴随着流言,流言像瘟疫一般笼罩着枣子坡。流言越传越邪乎,越不可信就越逼迫着人们确信无疑。于是,妖魔邪祟害人的说辞就甚嚣尘上。枣子坡的气氛很不好,人人自危,似乎某一个时点,妖邪就缠上了自己。
刘老太爷一大早就进入云袖寺,轿子抬到云袖寺外,刘老太爷怕风,没有落轿,而是直接进入。
好事者给出的说法是刘老太爷夜里得了风寒,身子不便,无法行走,而并非不尊重云袖寺的和尚。
刘老太爷进寺的目的当然是请云袖寺的和尚作法收服妖邪。虽然枣子坡居民对和尚是否有作法收妖的能力表示怀疑甚至嗤之以鼻,但没有人质疑刘老太爷的好意。
刘老太爷出寺不久,云袖寺的钟声就敲响了十下,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里,郁闷却又不觉得难受。之后,云袖寺大门打开,一串和尚又是鱼贯而出。
十个和尚一起出发,最先去了刘府,围着溺水的小丫鬟一通念经作法,一炷香,香火烧到最后一点红,原本已经死去脸如白纸的小丫鬟突然张开嘴,从嘴里射出一条尺许泥鳅,泥鳅黑黢黢,呲牙咧嘴,满嘴血污,甚是可怖。
“我佛田亩,上天好生之德,妖邪,还不束手就擒,皈依我佛!”智能做手势,气韵流转,一指点出。
黑泥鳅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下一刻翻身,似乎作了个跪拜姿态。智能和尚再念一句经,手中木钵一扣,木鱼一响,就此收了妖邪。
小丫鬟喷出两口腥血,悠悠转醒。
这就神奇了,由不得不信。一时之间,风传盛起,更有如牛八这等破落泼皮,远远缀跟,惊惧、好奇、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和尚从刘府出来,沿着一条街,列成一列纵队,在枣子坡居民目光的注视下和人们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中,走到孔记棺材铺子前。
刘老太爷那口上好云松棺材还停在棺材铺子前,没人敢移动分毫。成掌柜畏畏缩缩躲在棺材铺门后,拿眼看和尚。
照例是将棺材围住,和尚又开始焚香作法,香火袅袅,散出一丝丝檀香,静心安神,于是有些嘈杂声就缓缓低落,渐渐平静。
一炷香后,棺材没有丝毫动静。和尚的脸色却倍加凝重,作法念经的声音愈加急促。第二炷香快燃尽时,棺材里终于发出了窸窣的响声,棺材在细微地抖动。
一条街两边观看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牛八都伸长脖子,像被拽拉的鹅脖子。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以智能和尚为首,十个和尚开始绕着棺材游走,嘴中念经不绝,手势各有变化,或敲木鱼,或击金铙,或扣木钵,或摇铜铃,或照玄镜,或摸佛珠,不一而足。
第三炷香烧到大半时,棺材开始震动,甚至棺材头尾交替弹跃。
人们大惊,胆小的赶紧跑进屋,关起门,只留一条缝隙往外瞟眼光。连牛八这等破落泼皮都缩回了脖子。
呲呼~
似乎是一声嘶响,像呼气,又像吸气,音量几乎全无,却莫名产生一股惊悚。
黑漆漆棺材在阳光下越发黑得晶亮,黑**着人们的眼,硬硬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