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看着摩西视线被水光模糊,又被纸巾擦过，在两者间循环往复，间歇还能看到克拉克焦急的脸,监狱长此时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大概是又想他懂又怕他懂。

还有怎么都止不住的期待,他迫不及待想看日月双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叩叩——”类似敲门的声音从书中传来。

书飞到监狱长眼前，自行翻开,停在吸血鬼那一页。

是外出送梦魇回梦境森林的吸血鬼回来了，他向监狱长微微一笑。

一行字在书页上逐渐出现：小马驹状态稳定,已经恢复意识，死亡依旧在陪伴他。

想到全身被黑纱覆盖的死亡女神,还有她做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监狱长蹙起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吸血鬼：……

监狱长茫然地和笑容一成不变的吸血鬼对视，不明白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新的文字出现：小马驹向我询问时间的下落，您说,我是否应该如实相告？我们仁慈的，伟大的天父？

仅仅通过文字,监狱长都能感受到吸血鬼想看好戏的想法。

还有，监狱长狠狠闭眼，那是什么见鬼的称呼？！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随便你！”说完，监狱长挥手示意书飞远点，别挡着他继续观察。

但书颤抖了几下，没动。

又是一行文字：您知晓情感，或者说污染对我们这种存在来说有多么可怕，但您还是让他们去学习，为什么？难道就像您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文字到这里停下,不过监狱长清楚得很，这不是体贴的适可而止，而是有更讨人厌的小花招在等他。

果不其然，吸血鬼直接双手撑在画框边缘，大半个身体探出书页，伸手勾住监狱长银白的发丝，用仿若调情般的语调吐出话语，“置之死地而后生。”

日月双子并非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们只是年纪太小，情感困于内心。与其让隐患在日后爆发，不如慢慢引导，进展顺利的话，他们会成为完美的日月神。

吸血鬼脸上的笑意扩大，“不愧是您，我们的……唔！”

直白的语言可比文字要更有冲击力。

监狱长直接伸手捏住吸血鬼的嘴，“别再叫那个称呼！”

这家伙刚诞生时也挺兵荒马乱的，但为什么偏偏只记住了这个称呼？！

眼见老大真的有点生气，吸血鬼乖乖举手投降。

重获自由后，他拨开从监狱长手腕上垂落的锁链，一屁股坐在扶手上，陪监狱长观看外界。

“您有没有想过，他们没能成功该怎么办？”

监狱长分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冰霜般的脸上缓缓绽开笑容，有些悲悯，更多的却是自信和坚定，“失败而已，我会承担！”

与一切开始前，他给时间的答案分毫不差。

*

因为摩西突然的哭泣，克拉克着实有点被吓到了，没时间再去为噩梦中可怕的未来难过。

他用纸巾轻轻擦去男孩的泪水，阻止对方直接用手揉眼睛，毕竟他们之前在吃披萨，手都是油乎乎的。

周边人投来的视线让克拉克感觉如芒在背，拉奥啊，他的名声不会毁于一旦吧？

想归想，克拉克还是很有耐心，他笑着，“你真是块不断向外吐水的小海绵，谁都不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水在身体里。”

摩西乖巧地仰起脸让克拉克帮忙擦拭，他对现状还是有些茫然，但还是认真反驳，“我不是海绵，我是光，是燃烧的太阳。”

“好吧，那我们的小太阳可以让这两条小溪停止流淌吗？”克拉克抽出最后的纸巾，摩西再哭下去他就得问路人再借一些了。

“我不知道怎么做。”摩西声音闷闷的，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粘稠的情绪包裹住他，不断地挤压他，让他的身体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在我面前被杀死。”

他一直记得，却不曾回忆过，现在，记忆清晰得像是场景重现。

克拉克动作顿住，笑容逐渐消失。

摩西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起伏，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深蓝的双眼像毫无波澜的死水，可克拉克却看到风平浪静的湖面下的波涛重重，仿若溺水者在挣扎求助。

摩西怔愣地和花束一起靠在克拉克怀里，鼻尖萦绕着花香和洗涤剂清爽的味道，他能听到氪星人坚实有力的心跳和血液在身体中流淌的声音。

抱着他的人对他说：“哭吧，不会有人看到的。”

身后还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拍打他的脊背。

悲伤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消失，另一种情绪升起，重重压在摩西的心口。

——是丑陋的嫉妒。

摩西也曾看过月亮之子的记忆，知道对方在任务间隙来找超人，每次都会用各种手段从超人那里骗来一个拥抱。

之前摩西只是冷漠地看过。

可现在，他发现没人能拒绝这个。

酸涩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摩西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想，他也想和克拉克回家。

但摩西比他夜晚的兄弟有更加柔软的性格，所以他推开克拉克。

最后一张纸巾还是用掉了，摩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的眼睛依旧水润，但不再汇聚成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