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十三幕

加茂澄夏是个骗子。

但她又从来没有说过谎言。

那些不在意、嘲讽、听来冷淡和可笑的表述，通通都是真的。

但那些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

“干掉吧，我看他不爽。”

轻描淡写的发言引动的却是比雷霆更加疾厉的咒力。

很难说清那么殷勤地为她达成心愿的究竟是谁，世界抑或是原本应该引得人心惶惶的那位数千年前最凶残的诅咒之王。

又或者说――

“你根本就不是十六夜弦月的转世……！”已然落入再无力挽回的败局的术师终于幡然醒悟，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在指挥下无比温驯的咒灵，捕捉到了其中最致命的一环。

“你就是十六夜弦月！”

世界对她的宠爱比他想象的更惊人。这已经超出了所谓“天之骄子”的范畴，真正上升到了另一种境界。

只要她想，整个世界都愿意顺从她的请求。

……

“――但是，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想清楚自己的败因的术师在生命的尽头讥笑，看着面前从展开领域后就不为所动的对象。

那是加茂澄夏放给他的“饵”，但又不尽然。什么“死亡是最美丽的事物”……不过是世界已然病态的爱意根本就不允许她脱离它的掌控、她只能永永远远地处于束缚当中，所以才会变得同样病态而扭曲、作出各种行为用以消遣。

看似是拥有一切的人说到底也不算是真正的自由。

“你要拿这种酸葡萄作为遗言吗？”听他这么说的对象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可不太体面。即使作为一道前菜也一样呢。”

她回头看向了身后盛大而又丰盈的幕布，再转过脸时脸上是古怪而又轻快的笑意。

发自真心。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愿意专门浪费时间来做这些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给你设计的效果你不太满意，其实也完全没必要弄成现在这样……这不是莫名地拉低了你的设定吗？

但是看在另一部剧可以圆回去的份上就算了。

你低下头，朝应该是已经了解了状况的某人、也算是朝场外观众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不解决完这边的话，我可是不和你走的哦？”

意思是，解决完就可以完事跑路了。

对于你临时灵机一动提出的追加要求你不知道两面宿傩有什么想法，不过看他没有嗦（当然也可能是没法说）直接动手的份上应该是爽快地答应了。既然如此，那你当然也不会再给他添什么麻烦，直接无效化属于“加茂澄夏”心脏周围的自主保护的部分就可以离场了。

当然，像这样对于其他人来说最惊喜的一幕\索是看不到了，还真是可惜。不过对于他临死前还要恶心人一把的发言，你当然是要身体力行地光速打脸回去。

世界会阻碍你做什么事？还真是自以为聪明的谋者。

就是不知道某位也说过类似这话的大少爷在看见他的下场的时候会有什么感想。

不过反正你人都没了，他应该也不会害怕才是。

但是果然你还是想再加一个彩蛋。

给如果有耐心的孩子看完。

――

“……恭喜你，打败了Boss，达成了Happyending。”

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人站在他的身前，金发少女的脸上是完美无缺的笑容。

这个场景并不十分真实。

但是它又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连同在这之后的、“加茂澄夏”的死亡。

黑发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从半空落下的少女，在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贯穿在少女心口的那只手在少女殒落之时也同样随着她的心脏破碎消散在半空中，连带着早先令人感到压抑的那六只特级咒灵也尽数湮灭。

属于加茂澄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设计的一场剧目落幕了。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事物。

“你们不也都得到了想要的事物吗？”

抱着少女的身体的男人目光平静，似乎也早就料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是她交代给你们做的的话，就别挡路了。我还得回去哄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加茂惠看他带着加茂澄夏的尸体回去还哄不哄得好了……要不然他先把她拿去兑了黑市的那笔悬赏再告诉他儿子加茂澄夏尸骨无存吧？

幸好他早有先见让她立了遗嘱，这次还真是赚翻了。加茂家和禅院家的家产，还有最开始就该到他手上的十个亿……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加茂甚尔抬眼，看向赶过来的另一个人。在看到他怀里悄无声息的金发少女时对方那双紫色眼睛的瞳孔很明显地缩了一下，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