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兰娘来加盟小吵一架 - 汴京美食经营录 - 岑清宴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42章兰娘来加盟小吵一架

第42章兰娘来加盟小吵一架

虞蘅没想到,兰娘扬名这么些年,月银也不少,竟然一分都没攒下。

问她花在哪儿了,除却家里有个科举的弟弟,时常还要接济嫁给穷秀才的姐姐、体弱的幼妹,上养老下抚小,自己二十三了,还没开始攒嫁妆。

原先总想着不急,自己如此能干,嫁妆么,什么时候开始攒都来得及,甚至多的是愿意不要嫁妆登门求娶的男子。她嫌那些人市侩功利,想通过她结识权贵,都拒了。

这倒是不急,急的是一家老小书药钱与自己的嚼用。

离开裴府,想起虞蘅说的,便一路问行人,寻到了虞记。

虞蘅仍是先考校了一番兰娘的厨艺功底。

兰娘到底经验丰厚,于菜品创新上或许有所欠缺,耐不住基本功着实好,一来,便露了手雕刻瓜果的手艺,诸如“萝卜牡丹”、“冬瓜海棠”之类,栩栩如生,年夜饭时摆在案上,又可吃又可赏,叫虞蘅这个“庖厨长”都有些自惭形秽。

如今店里便有三个半庖厨,阿玲是那半个。趁着人齐,她将人重新分分工,各司所长。

兰娘经验足,负责重刀工与费时费力的大菜,阿柳上手快,便负责轻锅小炒。虞蘅自个则多动点脑,想菜单子、如何招徕更多客人,厨房反倒少进。

问了兰娘所擅,这样一合计,虞记的菜单子上又能添不少精致风格的菜肴,虽然与本店前期形式风格颇不一致,但阿盼几个也很捧场,毕竟符合时下主流市场,哪家店没几道讲究菜呢?

在这些精致菜中,最受虞记众人欢迎的当属蟹酿橙。

兰娘一手料蟹本领可谓出神入化,转眼的功夫,丝丝雪白蟹肉、红硬鲜甜蟹黄,全都剥了出来,拌上些许橙汁,塞进掏空的橙盏,用酒醋蒸熟。

这样与橙同蒸,能解蟹腥气,又鲜又美。

年夜饭,兰娘仅凭一道蟹酿橙与一道蟹黄灌浆,成功俘获几张馋嘴。

饭桌上,诸人只略喝了点,表示欢迎兰娘到来,虞蘅坐主位提祝酒词,笑眯眯举杯:“年年有余,岁岁今朝,恭贺新春。”

阿盼捧脸与兰娘吹嘘:“蘅娘子说话跟念诗似的好听,是不是?”

兰娘到底见过大世面,很诚实道:“还成吧。”

她比在坐的年长好几岁,看她们跟小孩一样没分别。

虞蘅打圆场:“吃吧,愣着一会菜凉了,这排骨可就不好吃了。”

阿盼阿柳欢呼一声。

除夕没什么月亮,只剩一弯细细银钩依稀藏在云后,星光倒很亮,开着门窗坐在屋里都不必点灯,就是有点风。

虞蘅与张兰娘喝着椒酒,肚里发热,手脚暖和,一点也不冷。

张兰娘借着些醉劲,终于将一连几日萦绕在心的不解问了出来:“当时我那般羞你,使你没脸,如今我落魄,也没法再引荐你去好去处,你怎么还帮我呢?”

虞蘅正在慢条斯理剥着桔子皮,一丝一丝撕瓣上的白穰,染得手上都是酸橘子气。听她问,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兰娘子,不知道你可否听过一句话,‘比起认得哪个人脉,我宁愿做那人脉。’”

张兰娘愣愣摇头,先是被她这话给震慑,小娘子好大口气!

紧接着便是琢磨,又琢磨出几分道理。

其实前几日她便离了裴家,并不是立时便来的虞记,而是被好几家官娘子拒绝后,才权衡着暂时来这落脚。

如今听虞蘅话,忽觉过往她认得的那些‘人脉’,公主、王爷、达官显贵,愿意赏她面子,皆因她有价值,如今她失去手艺,泯然与寻常庖厨无异,人情冷暖顿现。

确实比起有人可求,不如做那被求之人。

虞蘅接着道:“并非我心胸宽阔,而是似娘子这般好手艺、又自带名气的,一个月只花二两月银便能雇到,实是我捡了便宜。何况,娘子起初斥我,无非是瞧不起市井卖吃食的,可如今自个也成了这‘市井卖吃食的’,我成了你东家,不必我落井下石,想来娘子心里也不好受。面对曾瞧不起自己的人,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了。”

张兰娘:“……”

一时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

瞧她那表情,虞蘅笑道:“兰娘不必如此,我们店小人少,之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不快,不必忍着掖着。我与你也不过雇佣关系,什么时候不想做、做得不高兴了,随时走,都行。”

张兰娘对自个的职业生涯很是悲观,自嘲一哂:“还能去哪呢做不过也是找一间脚店呆着,混呗。”

虞蘅早便知道,她虽然人来了,却仍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落差,恐怕心里还存着大隐隐于市什么时候被贵人慧眼识珠的念头想法,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想得通呢。

日子怎么过才不叫混着,虞蘅“嗤”一声,“兰娘你知道么,先时在州桥摆摊子时,我便总想着,等攒够了钱,开一间樊楼那样的大酒家。”

兰娘刚想张口与她科普樊楼,又被她堵上:“后来我知道了,樊楼看似民营,实是朝廷在背后操控,即代表了天家颜面。官家下旨‘汴京城内三千脚店皆从樊楼买酒’,这才有如此盛景。若承办人经营的不好,铺面还要被收回……此后我便将目标换做了一条巷子里的玉壶春。”

张兰娘当然知道谢家,只听她竟然还有些“退而求其次”语气,终究忍不住道:“小娘子是觉得如今的客人捧场,才生出这多些心思,却不知要开得起一家正店,背后需得积攒多少家底。”

东京富贵,满城三千脚店,正店却只有七十二家,可想而知此中不易。

“便是有银钱,身后没半个人如何能行?小娘子想做那‘人脉’,可不是空中起楼阁。”张兰娘语气还带着昔日当府尹府上掌事厨娘的矜骄。

便是那谢家,也是先从官做起,又从航海倒卖中赚了不少,这才有今日这么大名气。

更别提一条巷子里,即使再热闹,如何能养得起两家正店?那生意惨淡的宋家酒楼就是例子。

宋家酒楼如今生意越发不行了,店里伙计别说分红,工钱好歹拖了几日才结清,过了个惨淡的年,年后还不知能不能开业。只听说年前短短这几日,便有店里原先的管事陈豪、庖厨长与手底下几个帮工帮厨联合起来请了辞。

虞蘅挖兰娘之前,也曾打听过那陈豪几人,品行一般,遂作罢。

其实到如今,她开一家正店的执念已经淡去,又有了些新想法。可自己改变战略是一回事,被手底下员工夹枪带棒讽刺又是另一回事了。

虞蘅着实有点恼了,她虽没什么老板架子,却也不能任凭员工觉得自个资历老,便随意轻视。

虞蘅慢抿了口酒,眯起眼看北边最亮那颗星子,似笑非笑:“我若同你这般想,眼下只怕还在州桥摆灌浆摊子混着,依旧被你瞧不起。”

张兰娘:“……”

许是酒劲上来了,虞蘅语气也不似平日温和,“兰娘子,你知道我与你最大不同在哪吗?便是我从不会自轻自贱,即便眼下糟得不能再糟,我也有那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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