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女的裙摆（1）

‘当啷――’

艾普莉拉了一次弹簧推杆,推杆上方的乳白色的弹珠立刻被‘弹’了出去，顺着导板上爬，爬到了黄色的得分区,掉进了‘20分’的球洞中，与此同时,最上方的自动计分板也显示出了‘20分’――最后,‘当啷’一声，弹珠从后方下落。

再按一次导板左侧的另一只推杆,挡板打开,落下的弹珠顺着倾斜的导板滑落回原位。

“真是精巧啊,难以想象这是半个多世纪前的弹珠游戏机...这个自动计分是怎么做到的？”罗拉围着弹珠游戏机打转，觉得很神奇，还自己上手试了试,第一次弹珠都没有爬到黄色的得分区，就是失败了。第二次才落到了‘30分’的球洞中，上方的自动计分板偏转,出现了‘50分’。

“嗯，好像和势能有关呢,球洞由下至上,分数越来越高，弹珠落下带动计分板盘都不太一样...好像是这样。”艾普莉很想要解释清楚其中的原理,也确实说到了关键，但她显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在转述别人的解释而已。

“为什么最近莉儿你这里总是会出现这些‘古董’游戏机呢？”罗拉也不是真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就不明白好了,反正她不明白的东西那么多。

自从上次被打断的宾戈游戏后，艾普莉最近每礼拜的保留娱乐项目就成了这些老掉牙的游戏机,都是电子游戏时代以前的产物了。

“是为了取材...”艾普莉露出了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往下说的神情，然后就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往下说，思绪也飘飞出去了。

“哦哦...”罗拉不问了。对于艾普莉就是‘玛丽・伦敦’这件事，他们也是圣诞节后才知道的。只能说，在艾普莉没有刻意要隐瞒的前提下，熟悉她的人知道这件事就是时间问题，或早或晚，总要知道的。

艾普莉确实是为了《大玩家》取材才收集这些古董游戏机的，她想要写一个依托于游戏机机制的‘副本’。另外也想设计一些和概率、赌博、运气之类元素有关的道具，这些古董游戏机一下就吸引了她，觉得是很好的原型。

罗拉左看看，右看看，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菲利普，迪布瓦小姐的诈骗案怎么样了？”

那件事如艾普莉建议的那样，交给了那家慈善基金会来做，提供了法律援助。不过这里面其实是有一些暗箱操作的，一般来说，安排的律师，或者法律顾问，不能说很弱，但就是中规中矩。除非是案子本身很特别，自己吸引了大佬，不然就是这样了。

而贝拉起诉‘高尔杉・哈桑诺夫’，在还没有爆发出舆论影响力时，其实是没什么资本吸引大律师的。但来给贝拉做原告律师的‘罗丽莎女士’非同小可，这位女士在英国律师界拥有传说级别的胜率――要做到这个地步，本人能力强、背靠的律所强硬、在法院的关系深厚，三者缺一不可。

罗丽莎女士还参与过一些很有名的案件，所以大众间知名度也挺高的。

菲利普这次沾莫妮卡和艾普莉的光，顺利混进了律师团队，虽然只是做个打杂跑腿的小弟，依旧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也因此，罗拉把他当成了了解案件最新进展的‘工具人’。

“我认为，非公示内容在审判尚未结束前，是不能透露的...罗拉，想一想吧，你觉得我会说吗？”菲利普并没有参与今天的游戏，而是在一旁看很厚的一叠资料，都是一些过往案例。

“说说看嘛，我们都是知情人，而且也不会泄露什么...我想就算是迪布瓦小姐，也不会介意我们知道一些非公示内容的。”罗拉才不把菲利普的冷言冷语当回事呢，作为双胞胎她显然很清楚该怎么和菲利普打交道、怎么理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高尔杉・哈桑诺夫’已经落网了，就在十天以前...还是那个说法，警方抓不到的人，很大程度上并非是真的抓不到，而是警方也得考虑投入产出的问题。在很多更紧急、更容易处理的问题都还排着队的时候，去处理相对没有那么紧急、而且还很麻烦的事，这就不合逻辑。

而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首先就是通过法学大佬们的专业操作，让‘高尔杉・哈桑诺夫’确定的罪行变大、变多，如果是大罪的话，优先级自然会提高。其次，想办法查到‘高尔杉・哈桑诺夫’人在哪里，警方无力投入太多人力物力找人、抓人，但如果前置任务都被做完了，‘线人’直接报警，说明人在哪里，让警方派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别的更细致的操作，也有，倒也不必一一细说。

反正人是抓到了，已经关押，他也将面临多项指控。

与此同时，这个‘高尔杉・哈桑诺夫’诈骗的一系列故事也被报导了，一开始只是《信使报》独家报导。后来因为故事离奇又真实，抓马又深刻，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其他的小报，甚至大报都跟进了...这下大家都知道‘高尔杉・哈桑诺夫’是个非常恶毒的诈骗犯了。

大众厌恶他，很关注庭审的事，这也算是新晋的‘明星案件’了。想也知道，受到舆论挤压，‘高尔杉・哈桑诺夫’的事根本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知道这些，艾普莉他们还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说到底，谁又没有主持正义的英雄情结呢。

罗拉一直纠纠缠缠，菲利普不胜其烦，再加上艾普莉也一脸期待地看了过来，眼睛闪闪发亮...菲利普骂了一声听不清楚的脏话，低头翻来翻去，翻出很多打印文件，然后扔到了一边，自己又走了出去。

“不错，我早就说过了，菲利普迟早会成为大律师的，他真的很有天赋，已经学会钻规则的漏洞啦！”菲利普一走出去，叶戈尔就抢先拿走了扔在一旁的打印文件：“这样很好，我们亲爱的律师先生没有违背原则，我们的目的也达成了...让我来读......”

‘诈骗案’的后续一切尽在掌控中，参与其中的人互相看看，彼此都觉得很好。

“...对了，最近迪布瓦小姐还好吗？”读完了文件的同时，菲利普又走了进来。叶戈尔根本不在意对方的眼神，笑着随口问起贝拉的近况。

罗拉抢着说：“还不错，BBC给她开了8万美元的价格，另外还有一些专访什么的，有的是有酬劳的...可惜，没有电影公司向她买这个故事，不然就能‘扭亏为盈’了――那些钱她已经先还给莉儿了。”

“要我来说，迪布瓦小姐其实有点儿自欺欺人了，向莉儿借钱是很正确的选择。如果不这样的话，利息都能拖垮她了。债主变成莉儿，至少可以慢慢还...为什么之后就那么不聪明了呢？”

罗拉说的是贝拉拒绝后来一些帮助的事，执意要不靠帮助偿还欠债。但问题是，从一开始，一切就建立在艾普莉的帮助之上。这种情况下，再要讲究‘尊严’之类的，说的刻薄一些，就是矫情了。

无论是走法律途径对付诈骗犯，还是BBC买下她的故事...表面上是公事公办，是基金会该做的，是BBC的正常事务，但实际上，没有‘海多克’在其中起作用，轮得到贝拉吗？就算轮得到，会这样顺利吗？

有些事不点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明明接受了帮助，结果还要极力撇清，不觉得这样很――”

“罗拉――”原来在摆弄古董游戏机的艾普莉忽然叫了一声，打断了罗拉本来要说的话。

罗拉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形容词真的太过刻薄了，闭上了嘴。

罗拉不说了，艾普莉也没有往下说的意思――贝拉身上总是有一些东西在拉扯，让她在一些人眼里就成了不讨喜的样子。既不够真正的务实主义，也不能说她有着无可挑剔的品质修养，她的‘自尊’甚至有的时候会让人厌烦。

但艾普莉不想罗拉那么说贝拉，贝拉总是让她想到亚当。她其实也曾不理解亚当，觉得亚当是那样矛盾、优柔寡断，只是因为亚当是她心爱的哥哥，她才一直理解并尊重他的决定的。

但后来，即使是她，也经历了一些事、感悟了一些东西...她好像有点儿明白亚当内心深处的焦虑、摇摆不定，外在的总是让人尴尬的决定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哥哥是普通人，也会有人性弱点...这本来没什么，但在一个天才过多的家庭里，这却被放大了。

艾普莉理解了亚当，再理解贝拉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贝拉是个好女孩儿，有着大多数人没有的勇气和责任感，她只是没有做到‘完美’而已，而‘不完美’是不应该被苛责的――艾普莉在洞察一些细微处时，总是格外有天分，只不过因为她从小生活的环境近乎于真空，导致她几乎不怎么练习这一能力，所以她反而比一般人更不懂得人情世故。

“莉儿你刚刚说这些游戏机可以...嗯，取材？”叶戈尔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一会儿的过分安静，转移话题的手法不算高明，却是有效的。

艾普莉‘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她怔怔地看着窗外，想到了亚当。而关于亚当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足够她在思维之海里沉沉浮浮，半天爬不上岸了。

叶戈尔仔细看了看弹珠游戏机：“真的很期待莉儿你会立足于这些古董游戏机，写出什么故事...最新的稿件――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看了最新的底稿，就更容易睡不着了。”

“最近的内容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

“你应该说，《大玩家》从连载开始，什么时候不让人惊叹呢？”罗拉反问。其实她虽然也追看《大玩家》，但兴趣并没有叶戈尔那么浓厚。她更多是为了不被相关话题落下，能够和艾普莉有话说，说艾普莉的好话才看的。《大玩家》的故事可读性很强，这对她来说更像是意外之喜。

或许《大玩家》无聊的要死，她也会硬着头皮去读。但如果是一个轻松好读的故事，即使不在她的好球区，那也很好啊。

最近《大玩家》又进了一个副本，一个大副本――连载时间也不短了，读者们渐渐也知道了，副本和副本也是不同的，有的副本就是过渡副本，调节气氛用的，虽然依旧精彩，却总是差了一些。

而有的副本则是精雕细琢，篇幅也相对长很多，故事本身更加精彩不说，往往还会关联主线剧情。

最近的副本就是这样的――主人公安德鲁，以及其他‘玩家’，一起来到了一个和地球极其相似，历史文化政治经济都高度一致的世界。唯一的不同是，这个世界经过世界末日的洗礼，人类文明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