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

遭遇

二人在把野菜全部食尽之后，坐在河边的青石上稍事休息，一会，公孙绿萼就在石头上唱起了一首《诗经.小雅.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𤞤狁之故。不遑启居，𤞤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戌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𤞤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陆无双在一旁听着，虽不明其意，但是听她声音雅翠，玉环玲珑，不禁起了一股痴意。她扭头对公孙绿萼问道：“这啥意思？你能解释一下吗？”

公孙绿萼说道：“这本身是我在绝情谷的很多古书中寻找到的一首，我为了救杨郎所以把谷中所有书籍都记下了。‘陆无双说道：”这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你就说，这歌是啥意思？我近些年记心也是弱了不少，上了年纪就是啥东西也记不住了。过去没受多少教育，还十岁大点的时候就被李莫愁那魔头给掳走了，过去就是颠沛流离，跟着傻蛋一路逃……后来在嘉兴的老宅子里，表姐看我实在是文辞鲁钝，所以给我恶补了不少，但是我心性本来就躁，这我自己也知道，喜动不喜静的性格嘛！所以表姐也是头疼，再加上上了年纪，她是跟着黄老前辈学了不少，可我却是没那么好福气，天天看着李莫愁这个仇人，净想着怎么逃出去，怎么报仇，就没心思去搞其他的了。当初我摔下凌霄花树断了腿，要是没她捣乱我被接好骨头，还至于是这个样子嘛！还有……还有……“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胸襟，还是平平地贴合在身上。

陆无双又是想起了好多文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公孙绿萼说道：“用不着扯这么远，我知道你想听我说这首诗的意思，讲给你听好了。”她便将歌子的意思解释了，她本来是想用这歌子将她这几天出来，遇到老虎和陆无双，以及采野菜的经历做一个小结的，没想到却也是契合了陆无双命运多舛，少小离家老大回的经历，一路上和李莫愁师徒斗智斗勇，在绝情谷中和郭芙夫妇交恶的情形也是映现在她脑海中，她听了不禁有些伤感，眼眶旁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公孙绿萼看到陆无双落泪，误以为陆无双竟然如此关心自己，她也是想起陆无双当除在明知自己功力尽失，无法彻底驱赶老虎得到胜算的情况下帮着她把老虎给杀死，心间不禁大大感动，上身突然一颤，她怔怔地向前俯身看着她落泪，似是要安慰她一下，可是安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一句也想不好，因为她也是命运悲惨的女子，哪里有什么好言好语去安慰？只好无声地怜惜注视，通过这个达到情感上的共鸣。

陆无双本来心头气苦，如今的遭遇本以使她倍感伤怀，无法与表姐和郭襄相遇的落寞只得先寄托在公孙绿萼身上，可偏偏碰巧这位不是个爱说笑的，只会自怜自怨，更是她伤感恼怒，一看她上身抖动，又想起昨天晚上她从被窝中钻出，她只用余光便瞥见了她的婀娜身段，雪白肌肤，再想着自己皮肤白中透黄，显然不如她，身材一马平川也是不如她，更何况腿还是跛足，她则是有一双白杨一般匀称柔韧的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公孙绿萼脸上，吼道：“你怎么不看准点再撞剑啊！自杀都不会的废物！”

公孙绿萼只觉右边脸颊火热，伸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庞，幽怨地看着陆无双，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她不知道她哪里又得罪这位脾气火爆的姑奶奶了。她其实心里对陆无双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也是颇有微词，但是想起师父的性子，觉得陆无双比师父非但不差，反而还好上几百倍，而且陆无双开始对自己有恩，她又是重情重义，外柔内刚的内敛性子，知道陆无双并不会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恶意，所以就暂且忍着。

陆无双看着公孙绿萼伤神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她内心自责起来：“若是这性子改不了，表姐也是不必去见了！定然是表姐觉得我静不下心来，对谁都是那么剑拔弩张的样子才不和我合练玉女心经的，这样子哪能练好玉女心经呢？她为了明教自是理由之一，可是我这浮躁的性子还是该改改的。人家恶毒的只是父母，她对谁都不会横加伤害，可是你却一味对她恶语相向，这又是什么毛病！她对谁都可以说是很好，对傻蛋尤其好，不得不说傻蛋却是欠她太多！他定是经过那一次之后心性才有所改观，但我又如何能让他抱憾终身呢？先稳住她才是正经！人家好心好意对你，你可不能再这么撒泼了！“但是当下却还是不肯该颜对其温和，依旧是一副严厉的口气说道：“瞧瞧你！你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漂亮的外貌，追不到一个男人居然就想着自杀！你都自杀了，那我呢？千刀万剐是吗？”公孙绿萼回击：“我也不希望我的父母那个样子啊！你没有那经历你是不知道的，你父母也那个样子你就老实了！”陆无双说道：“其实从你这边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不过你若是不死，不更是证明了你父母无法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公孙绿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用？”

陆无双说道：“一切事情是因为你父母而起，但是你没有任何责任是不是？你为什么总是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呢？我要是跟着你这个想法，那我当初是不是应该拿我大伯他们一家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然后我自己自裁呢？”公孙绿萼说道：“可是你没有自裁啊！”陆无双说道：“这不就完了？这说明你父母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和你无关，我大伯他们的事情也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所以上天觉得李莫愁过分，就安排了她在绝情谷中被烧死的结局。你自杀是逆天而行，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没有让你死，明白了吗？谁的错误谁承担，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的错少往自己身上揽。你父母对你造成的伤害越小越说明你做的越正确，不内耗才是正解！“

公孙绿萼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以后也别打我了，不然我就打回去！”陆无双哈哈大笑，躺在石头上，悠悠说道：“行啊，打回去！拿出当年你把你师兄用情花塞嘴，盖身上那股劲头出来！”公孙绿萼说道：“我那是为了救杨郎！”陆无双说道：“是啊，我是你的情敌，杨郎跟了我就没你的份了，你不生气吗？”公孙绿萼说道：“不是龙姐姐和他归隐古墓了吗？”陆无双说道：“哈，我早晚有一天要夺回我的傻蛋！我当初是和他结拜了，但是那也是知道不如龙师叔罢了，可是龙师叔如今早已年过花甲了快，我还是三十多，你年纪也大，所以呀！只要年轻就是有机会的，还没死就说不定！”公孙绿萼说道：“那，咱俩将来共事一夫行不行？”陆无双不耐烦道：“你还真是榆木脑袋，就算共事一夫我也是和表姐一块，你算什么？我和傻蛋在一块，你干脆当我们女孩好了，你不是亲人没了吗？我可以当你恶毒的继母啊！”公孙绿萼一拳捶打在陆无双平坦的小腹上，说道：“别做梦了！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让你这个胡说乱道的家伙当我妈的！”陆无双哈哈笑着坐起身，欣慰道：“好丫头，有长进，有长进！”

公孙绿萼这才知道，陆无双故意激怒她，就为了让她不再退让，心里也是感动了一下。

在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密林中传出阵声音：“两个女子聊的挺欢，老衲倒是也挺感兴趣！”说罢从后面闪出来，一个又高又瘦的枯槁老僧，白须长长迎风招展，衣袂飘飘地站在二人面前。

陆无双赶忙坐起，警惕地喝问道：“你是谁？”

老僧回答：“贫僧宏法，为少林寺心禅堂七老之首，今日看见耶律帮主，耶律教主忠心护国，对叛国逆贼，弑杀帮主教主的恶徒严令惩治，所以我心禅堂愿意为剿除这些魔教恶贼献出绵薄之力，怎么，不愿意束手就擒吗？帮主教主果真所言极是，你表姐程英，那个魔教头子果真是把你假死放进棺材里面，然后试图运出这片地带，给其他地方通风报信去！可是我们其余地方还没有收到信息，就已经贴上了教主的通缉令！逆贼陆无双，你如今以是我们正道朋友共同人人得而诛之的众矢之的了！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耶律帮主大仁大义，好爽直率，兴许还会少让你受点苦！若是反抗，你们违抗运粮命令，私自弑杀前任帮主教主的恶行一并算上，再加上你们里通蒙古的嫌疑，那可就真是万死难逃了！我们早就包围了这一片区，你们可不要擅自反抗！“陆无双呸了一声，不屑道：”什么擅自反抗，还没有人能够对本姑娘指手画脚呢！“

宏法冷笑道：“呵呵，我说你现在势单力孤，又怎抵得过老衲？”陆无双喝道：“你不也一个人吗？而且神雕侠击毙蒙哥人人得见，你们这帮颠倒黑白的叛国逆贼不得好死！耶律燕那个恶毒女人贼喊捉贼，我定要拿下她的项上人头！”她此时已经知道程英他们杀了耶律齐，心中颇感欣慰，但是又对耶律燕的行径十足不齿，心中打定主意，绝对要将郭黄夫妇解救出来，将抗蒙大业进行到底。

这时，她只觉腰间xue道一紧，下身无法动弹，原来是公孙绿萼把她身上xue道点了，公孙绿萼一副和煦的笑容对宏法说道：“大师放心，小妹早已弃暗投明，潜伏多日，终得恶人信任！今日就让小妹将其拿下，为大师邀功请赏，共襄抗蒙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