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直看着她们乘坐的缆车过了半山腰,老板才转过身来拍拍我的脸,“走吧。”
“恩!”我欢喜的拉住她的手。
祠里的人很多,站在香炉旁边,里面的烟浓密蒸腾,“咳咳~~咳咳~~”几乎把我呛的晕过去。
她掏出纸巾,帮我擦着眼泪鼻涕,“你呛的难受就先出去吧,我拜一拜就来。”
“唔~~唔~~”我揽住她的腰,“我要跟你一起拜。”
她笑了笑,仰起头望着月老像,若有所思。
半个小时以后,终于轮到了我们。我迫不及待的跪在蒲团上,腿好酸哪~~~~如果条件允许,我更想坐在上面,腰也酸~~~哎哟~~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再扭头看她,她也已经跪了下来,腰杆挺的笔直,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我揉了揉被熏的泪眼婆娑的眼睛,凝望她的侧脸,眉眼精致,肌肤瓷白,耳边忽然隆隆作响,像有大风吹起,卷走了脑海中的繁华潮落。一瞬间,四周不真实的宁静起来,只剩下太阳穴突突跳动,和胸腔内砰砰起伏的声音澎湃共振。
她弯下腰,轻轻拿起签筒;我望着痴了,只想在下一秒就把她拥入怀里。
“喂,喂!”肩上被人用力的拍了拍,“你到底拜不拜啊?盯着旁边的人干什么?你又不是拜她?”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钻进鼓膜,把我从虚幻的镜像里拉了出来。
四周依旧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咳~~咳~~”连喉咙都醒了,又呛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哦哟哟,不催你了不催你了,你慢慢拜吧……现在的年轻人哪~~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出来拜月老……”
我忿忿的回过头,汗!后面站的居然是位大妈,撇撇嘴,想反驳的话也不说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来求月老,如果是为了自己,想必她也不容易~~~
我转过身来,在蒲团上跪直了,生平第一次闭上眼睛,双手合成十字:月老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就是那个多年前住在你山脚下,经常来帮你吃贡品的孩子,呃~~其实当时吃你东西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你既然是菩萨心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对不对……就算你很生气,看我今天被熏的这么惨的份上,你也该消气了吧……
“啪哒”一支竹签落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老板已经拣起了签,正望着我。
“走吧,我们去解签。”
“啊?哦。”我被她拉着起身,头却恋恋不舍的回望着月老,光顾着跟他说废话了,我还没许愿呢!
唉……难得我跪的这么虔诚~~
“76号,是一支中签。”带着老花镜的解签师傅从布兜里取出一个小纸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我们明明才一年。
我听的正纳闷,一旁的老板,脸唰的白了。
“小姐,请写出你的生辰八字。”
“就是出生日期么?”我拿起笔。
“不必了,”她一把夺了过去,“谢谢。”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转身就走。
我赶紧问:“这签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老板手上又一使劲,把我拽离了解签台,勉强只听到老师傅模糊的一句:“这签可好可坏,关键要配合求签人的生辰……”后面就再也听不见了。
她走的很快,风风火火,完全没有了沉静稳重的样子。我被她带的,在后面连跑带跳,一直跑到等缆车的地方,她才停下来,我没刹住脚,“咚”的撞了上去,双手拦腰抱住了她:“梓颜,你,你,这签说不准好坏,你别当真了。你……”我站稳了低头望向她的脸,她闭着眼睛,脸色已是霜冻的灰白,我顿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拥紧了她在怀里。她垂着双手,一动不动的任我抱着。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苍白的她,苍白的几乎烫伤我的眼睛。
“静和我,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她的声音很轻,听在我耳里,却比冬雷更震响。我关上房门,转身望向她。她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显得局促不安。我心里一痛,走上去抱住她,亲吻她的发,“梓颜,我爱你。”,声音很轻,温柔而由衷。
她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慢慢从膝盖上松下来,抓住我的衣角,一点一点更用力、更多的抓在手心里,像一个溺水的人抓着她的救命稻草。
我的眼睛酸疼的落出泪来:“无论如何,我都在这里,都会爱你。”
她把脸埋进我的胸口,断断续续的讲起那个故事。
“大学毕业那一年,我们都被保送去美国留学,也就正式在一起了……”
“毕业以后,她和我一起到方氏在美国的总部实习,她做的很好,一直受到当时上司的夸奖和推荐。一年后,公司里进行了一次整顿,她的上司就在那时被人揭露收受贿赂,被勒令辞职。而那个揭露的人,就是静……我父亲知道以后,特意在董事会上表扬了她。并升她做行政副总裁。”
“静本来是做市场开拓的,调她去做行政,名义上是进了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实际上,却是被架空了……冲动之下,我和我父亲吵翻了,放弃了总部的发展,和静一起回了国。”
“回来以后,我正式接手了国内集团的运做,并让静主管整个市场部……那几乎是我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事业如日中天,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三年前,她的一项重要投资失误,十几亿的资产,一夜打了水漂。消息不胫而走,方氏的股票贬值,银行信贷萎缩,甚至合作多年的供货商都开始打电话来催帐……整个公司的财政状况陷入了困境。迫于董事会的压力,我将她停职。”
“她愤怒的几乎疯了……”
“而后,而后她联系了MOON集团当时的执行总裁,云馨的哥哥云珩,对方氏进行兼并……”
“我……”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低下头亲吻她,“别说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单纯美好的年纪,邂逅一场单纯美好的爱情,生活像童话般开满玫瑰。然后慢慢的,人心思变;慢慢的,狼子野心踩碎了绵绵温情。待到内忧外患,站在背后,举刀相向……
这些不过是普通的言情书里,最老掉牙的情节。
如果给主角换个名字,也许我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可是,却是她。我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些残忍的细节,如何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只能亲吻,不停的亲吻,直到她停止了哭泣,开始回应我的吻,攥取我的温度。
我褪去她的衣物,缠住她做爱。她的状态很差,身体几乎随着心脏收缩的频率,一起紧绷和松弛。但是我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贴住她,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抚摩她的每一处骨节,然后在她缓慢的松软中,进入她身体,一次次把她推入颠峰。
我竭尽全力,因为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还可以去抚慰她,在那叱咤风云的背后,温柔淡定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每时每刻的忧伤。
她渐渐睡去,呼吸均匀;我闭着眼睛,在墨黑的夜色中感觉她的平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窗外透进了拂晓的光,投射在我的眼皮上,我努力睁了睁,很沉。一只手抚上我的脸,为我挡去了那缕光,姆指划过我的眉心,抚摩我的眉毛。她的脸靠近过来,鼻尖贴在我的鼻尖上,引领着我的呼吸。我强撑了一夜的清醒,瞬间在她柔软的气息中模糊消止。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怀里的人早已经起了床,我赶紧套上一件毛衣,冲出房门,客厅里只有我妈在摆放餐具。
“妈,梓颜呢?”